在前世,母亲吕雉要将姐姐刘乐的女儿张嫣嫁给自己,并立为皇后,彼时的刘盈确实是无比的抗拒。
在当时的刘盈看来,迎娶外甥女张嫣,即违背了刘盈所坚守的人伦,也违背了后世人‘自由恋爱’的价值观。
尤其是娶外甥女为妻这件事,实在是让刘盈很难说服自己。
但到了这一世,刘盈对此,早就有了更深刻的认知。
——爱情,那是什么?
是能当饭吃,还是能当衣服穿?
能让天下稳定,还是能富国强兵?
亦或是外族入侵时,刘盈能站上城头,凭一句‘朕相信爱情’,就把外蛮吓退?
很显然,都不能。
作为一个政治人物,刘盈连跟谁睡、让谁生下自己的子嗣,甚至是生男生女,都得当做政治事件来看待,又何况是立后这种稍有不慎,就可能断送江山的大事?
毫不夸张的说,立后,绝对可以被称之为国事!
起码在汉室,确实是如此。
都不用说别的,单就一点,就足以证明一个合格的皇后,能为政权带来多大的保障。
——先皇刘邦尚在之时,如今的太后吕雉,就是皇后!
正因为彼时,坐在皇后之位上的是吕雉,而不是此刻,仍在长乐宫‘学习怎么做母亲’的戚夫人,如今的刘盈,才能在十六岁的年纪稳坐皇位!
换了旁人试试?
不用说别人,就说戚夫人。
若是当年,刘盈储位被夺、吕雉后位被废,那如今的汉室,会是怎样的景象?
除了哭哭啼啼就什么都不会的戚太后,加上一个毛都没长齐的皇帝刘如意,能让刘汉社稷继续存在多久?
多的刘盈不敢说,但‘绝对传不到第三世’,刘盈还是敢确定的。
对于刘盈而言,也是一样的道理:立一个合格的皇后,就是为未来的太子,未来的汉室留下一个保障。
很显然,背靠整个吕氏,又出身故赵王张耳家族,更身为鲁元公主庶女的张嫣,绝对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虽然八岁的年纪,很可能会让张嫣无法在十年之内诞下子嗣,但在其他的优势面前,张嫣的年龄,实在是不值一提。
——大不了,刘盈就把这个八岁的妻子供在椒房殿,等到张嫣长大成人不就好了?
反正刘盈也还年前,等张嫣到了能生育的年龄,刘盈也才二十多岁,完全称得上‘正值壮年’。
至于爱情?
拜托~
刘盈是皇帝,又不是卖钻石的商人~
比起虚无缥缈,且毫无用处的爱情,刘盈还是更愿意相信一些看得见、摸得着的东西。
比如说,在刘盈答应迎娶张嫣之后,便立时从老娘吕雉手中,得到了两枚玉制虎符其中的一枚!
有了这块虎符,又头顶皇帝的身份,这一世,刘盈已经不可能再被任何人架空!
——大不了翻桌子,反正刘盈有的是资本!
再有,便是在刘盈点头,隐晦的表示‘闻宣平侯有女,温良淑婉,可母仪天下’之后,先前让刘盈头疼的很多问题,就都莫名其妙的消失不见了。
老娘吕雉整天嘀咕着‘肯定有人不服’的朝臣百官,一下子就安下心来,虽然还是一副懒洋洋的作态,却也已是回归到了早先,先皇刘邦尚在之时的工作态度;
之前,因吕雉意欲赐婚,以吕氏女为王后而腹诽不休的新一代宗亲诸侯们,在得知刘盈都点头答应吕雉安排的婚事后,也都乖乖闭上了嘴。
淮南王刘如意更是派人入长安,对吕雉隐晦的表示:母亲可要替孩儿好好挑一挑,挑个贤明的王后才是。
朝堂百官定下心,宗亲诸侯也都老实本分,郡县地方更是一片祥和。
就这样,因政权更迭、交接而产生动荡的刘汉政权,竟因为刘盈愿意娶张嫣为妻,便神奇的快速稳定了下来。
对于刘盈,这一世的吕雉也没有继续苛责,而是逐渐放开了手中的权力,并采取了‘你放心做,有我把关’的温和态度。
随着曹参与萧何二人的相权交接临近收尾阶段,朝堂也在曹参的执掌下稳步向前,各方面有条不紊的先前推进者。
——因粮米官营政策而大大提高收入之后,曹参掌控下的国库,已经喊出了‘十年之内凑够与匈奴决战之经费’的口号!
阳城延麾下的少府倒是低调,并没有对外宣扬什么,只是在开春之时,轻描淡写的递上了一份报表:少府如今可调用之粮,可供十万大军北出长城三千里,作战半年······
除此之外,少府领头负责的三棱箭配套神臂弓、青铜连弩,也都取得了重大突破,各式武器军械改良进度喜人,各野战军的换装,也已被少府提上日程。
若非是先前,刘盈在岁首大朝仪命令国丧期间不允许大兴土木,恐怕长安城的铸造工作,也早已被阳城延摆上朝堂。
朝堂稳定,地方安定,府库逐渐充盈,军队建设稳步向前······
一切,似乎都在往好的方面发展。
想到这里,刘盈也是不由面带期翼的长舒一口气,旋即望向身旁的母亲吕雉,目光中,更是掩饰不去的敬佩。
——单凭一个‘少府官营粮米’,空虚多年的国库、内帑,根本没法这么快充实起来。
真正让府库在如此短的时间内,便从先前的小diao丝,变身为如今的狗大户的,是吕雉亲自拟定,并在朝议全片通过,得以施行的《金布令》······
“呼~”
“也不知道在母亲身上,还能学到多少东西······”
满是感怀的发出一声感叹,刘盈苦笑之余,也不由有些憧憬起来。
刘盈憧憬未来,自己也能像母亲吕雉一样,凭一己之力,就成为整个天下的定海神针!
但很快,吕雉似是随意的一问,便告诉了刘盈:为娘能教你的东西,还多着呢······
“听闻齐王欲动身,不日便返临淄?”
语调随意的道出一语,吕雉便慈蔼的将孙儿刘恭横抱在怀中,不忘左右轻轻摇晃着。
“齐王得齐地七十三城,又坐食临淄南北要道之利,待时日久,恐或成大患。”
“嗯······”
“明日晚,皇帝便于宫中设宴,以辞别齐王。”
“吾亦当同至。”
言罢,吕雉便不顾刘盈骇然欲绝的目光,专心致志的和孙儿刘恭玩儿起了扮鬼脸游戏。
而一旁的刘盈,却是被吕雉这轻描淡写的一语,一脚踹入了一道名为‘骇然’的深谷之中······
------题外话------
公主的自称,稍为差了点资料,可能不准确。
——在地位比自己低的人面前,公主自称‘本宫’,在面见皇帝、太后时自称‘孩儿’,面见皇后、后宫嫔妃时,自称名讳或封号。
文中鲁元公主为刘盈长姊,自然不能称孩儿或本宫,所以取最后一项,即:面对和自己地位向进的人时,自称名讳或封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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