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常常一个人静静地坐在那里,长时间地发呆,思绪仿佛已经飘飞到了遥远到无法触及的地方。
就好像她的灵魂已经脱离了这具饱经创伤的躯壳,去追寻那一丝可能存在的宁静与慰藉。
采苓还记得,姬燕飞刚被送来诡诸的寝宫时,虽然看起来总是闷闷不乐的,也不喜欢跟身边的女奴们搭话,但起码还能吃得下,睡得着。
偶尔她也愿意在女奴们的陪伴下,到院子里散散步,见到诡诸之时,也知道要礼貌的行礼。
可是,近段日子以来,姬燕飞却好像生了一种怪病。
她先是情绪非常低落,对任何事情都不感兴趣,经常躲在屋子里默默地流泪。
后来,她开始不怎么吃东西了,整日蓬头垢面的躺在榻上不肯起身,更不愿意出门去见其他人。
她的思维也变得很迟钝,几乎无法与别人正常的交流。
即使偶尔说话,也是很缓慢的几个模糊的字节,根本辨识不出来她的意思。
采苓不是没有想过办法的,她去找过好几次诡诸,但尽管诡诸曾经试图用温柔且饱含深情的话语去抚慰姬燕飞已经千疮百孔的心灵,用满含关切的眼神去温暖姬燕飞那颗已经被冰封起来的心,却依旧还是于事无补。
每一次当诡诸看到姬燕飞那空洞而又茫然的神情时,他的心中便会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怜惜与无奈。
他知道,姬燕飞所遭受的伤痛太过深入骨髓,无论他如何给出关怀,都无法将其完全填补,让姬燕飞从那无尽的痛苦深渊中彻底挣脱出来。
他眼睁睁的看着姬燕飞的面容日渐消瘦,曾经那圆润而充满胶原蛋白的脸庞如今变得轮廓分明,好似所有的血肉都已被残忍地抽离而去。
她的形容变得枯槁憔悴,宛如一棵在寒风中苦苦挣扎的枯树,仿佛只需一阵轻微的风便能将她这虚弱的身躯轻易地吹倒。
曾经那如瀑布般乌黑亮丽的秀发,此刻也失去了往日的光泽,就那么随意地披散在她那瘦削的肩头,更增添了几分凄凉与哀伤。
姬燕飞变得不再爱笑,那曾经能让整个宫廷都为之生辉、为之欢快的笑容已经彻底消失不见。
她也不再爱说话,只是每天都静静地枯坐在寝房内,望着不知什么方向发呆。
尤其是这几日,诡诸忙的事情太多,总是把自己关在书房里不出来,根本无暇关注姬燕飞的最新状况。
采苓也去找过医官,可是医官也都表示束手无策,不知道问题出在哪里。
现在的姬燕飞,病情变得更加严重,经常整夜翻来覆去睡不着觉,也吃不下一口饭,身体早已瘦得皮包骨头。
她每天呆坐在自己的榻上不说话、不动弹,仿佛一具失去灵魂的僵尸。
采苓把姬燕飞的这些病情都看在眼里,急在心里,但她身份低贱,根本没有能力帮助到主人。
她除了每天陪坐在姬燕飞的身边,不停地跟姬燕飞说话聊天以外,实在是想不到任何其他的办法。
实际上,只有姬燕飞自己知道,即使是在最初的日子里,她的内心也充满了恐惧与不安。
她害怕每一个陌生的面孔,害怕每一个细微的声响,仿佛整个世界都对她充满了恶意。
姬燕飞常常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惊醒,额头上布满细密的汗珠,脑海中不断闪现那些可怕的场景,身体止不住地颤抖。
她会紧紧地抱住自己,试图从自己的怀抱中找到一丝温暖和安慰,但却始终无法驱散内心的寒意。
随着时间的推移,诡诸的关爱和周围人的照顾,让姬燕飞的恐惧稍稍的减轻了一些。
但随之而来的,却是无尽的自责与羞耻感。
姬燕飞开始埋怨自己,为什么当初没有能力保护好自己,竟让这样丑恶的事情发生在自己身上。
她觉得自己变得肮脏不堪,已经没有资格再去享受任何美好的事物。
这种莫名其妙的自责感,如影随形地折磨着姬燕飞,让她的内心痛苦不已。
她的心境变得愈发复杂,一方面,姬燕飞渴望能有一个温暖的怀抱让她依靠,能有一双温柔的手为她抹去泪水。
但另一方面,她又不敢轻易地相信任何人,害怕再次受到伤害,再次经历那阴暗可怕恐怖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