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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兴十二年,腊月二十五。
随着临安府城内的商铺悉数关门,最后一批挑着货担、背着竹筐进城来的近郊农民逐步离城,这永兴十二年的最后几日日子,便在冬阳倾洒、红梅绽放中,悄然又往尽头滑了过去几许。
临近年关,中和坊的沈府张灯结彩,与喜庆的氛围截然不同的,是这沈固辞与他的继室温蓉的心绪。
夫妻二人是各有各的愁。
书房窗牖边的茶案旁,沈固辞手指摩挲着一盏茶杯,朝外望。
也不知为何,近日来,他可是夜夜梦见齐蕴,梦里不是齐蕴一反常态哭得伤心,便是指责他绝情昏聩,让沈烟寒一个女子流落在外。这会见家宅内外布置得精致华丽、阖家上下穿着华美,沈固辞不免又想起了梦中人——那位替他奠定这府中财富的根基之人。
他不得不承认沈烟寒离去前的职责——他沈固辞有今日,沈家有今日,离不了当初齐蕴及齐家对他的大力支持。
说不清是不是有愧疚浮上心头,但他心中沉沉,沈固辞重重地叹息了一声。
温蓉给他送炭火来,一进门,见到的就是沈固辞一身儒雅、临窗独坐的身影,听得的,就是那阵叹息。
沈固辞可能不知道,他这人有说梦话的习惯,温蓉不止一次听他夜里喊过“阿蕴”“皎皎”。
温蓉敛着种种不悦情绪上前,柔声道:“官人可是在想如何安排今年的压岁红包?大娘子这没有回府过年的兆头,这红包,不如我去给她送上一趟罢。”
她明白沈固辞的脾性,心中再牵挂再柔软,面上依旧会表现得无比不在意、异常绝情。
沈烟寒私自成婚的事她同齐慧已经明着说了出来,沈固辞只当时气了瞬,而后竟是一点也没言语,温蓉明白,不管沈固辞是不是气恼沈烟寒,他心底忧心着她,只不过舍不下颜面去找她一回罢了。
她不介意去替他做上一回好人,去看看沈烟寒。也好过沈固辞亲自去看上一趟她。
她的人打听得清楚,那小娘子如今不止穿着朴素,还会自己干粗活,大冷天的,洗衣、拾柴、摘野果……这些事儿她可没上干。沈固辞若真见着他的长女这样贫困,保不准就撇下脸,将人再接回来住了。
温蓉好不容易才拥有的如今的独一无二的后宅地位,她并不想失去。
听温蓉建议,沈固辞静默片刻,点头道:“你去上一趟也成,索性这里离那庄子也近。”
“正是,那我明日便去。”
沈固辞再点头,又道:“今年天灾厉害,连今上那厢都在组织募捐,府中的粮食存得多,你顺带给她带一些去。”
没想到沈固辞这么快就动了接济沈烟寒的心思,温蓉一顿,终究点了点头,“我记得了,官人放心罢。”
“你做事我自是放心的。”沈固辞想起近年来温蓉将府邸打理得有条不紊,真心夸道,又问她:“上次说城南那宅子给皎皎过户过去,可办完了?”
这正是温蓉近日发愁的。
温蓉不由心虚地看了眼沈固辞,借口道:“我去问过府衙,还需要些大娘子那里的文书,我去与大娘子说明便是。”
沈固辞问她:“缺什么文书?”
温蓉道:“具体的我不记得了,但府衙的人给我写了个清单,我届时带着去,照着让大娘子准备。”
“行罢。”
温蓉退出沈固辞的书房,回头看他一眼,暗暗松了一口气,还好沈固辞没有刨根究底问她要清单,要知道,所谓的清单不过也是她捏造而出的。
温蓉转头给贴身女使附耳吩咐道:“让你那姑母动作快一些,争取年前就将邻里确认的结果拿到。”
秋望园外,一个神不知鬼不觉的黑影消失在转角,杨动推开秦月淮书房的门,行至秦月淮身边,递上一张官颁契纸,低声道:“郎主,这是听风茶楼东向邻居卖房的契纸,说是我们若无意向买的话,便签个字确认。”
大周朝廷对出卖房产有非常严格的规定。但凡有人想卖房屋,需得先卖给亲邻们,居住在近处的亲戚不买,则再顺延至邻居处,左邻右舍若不买,则签字确认不予购买。待所有亲邻名单上的人签字后,这房屋才可交易给旁人。
秦月淮接过,只见这官颁契纸上写有买卖双方的姓名、交易原因、标的价格,以及担保的事宜。
而卖家名字蓦地映入眼帘,秦月淮当即眸中一惊。
沈固辞。
凝视半晌,秦月淮眼中落了笑,道:“这么说,我竟是与岳丈做了多年邻居?”
杨动依旧是面无表情,点了下头。
秦月淮指着价格道:“沈家为何要卖宅子?而且这卖价可跟几年前我们买茶楼时差不了几多。”
他记得当初买听风茶楼时,中间人说过,茶楼就是悦初巷最大的宅邸,没道理一个普通的并不大的宅院,卖的价格,会同一个商铺带住院的宅邸价格相近。
杨动摇头,“不清楚。”
秦月淮斜眼看杨动,生了几分这侍卫太不懂变通的恼,不耐地啧了声。
杨动哪能猜到如今大多心思都扑在自家娇妻身上的秦月淮的这番变脸是为何?只得与秦月淮干瞪着眼,一副一头雾水模样。
侍卫不解丁点风情,秦月淮只得亲自教他做事,遂就语气不善地问:“临安府近年来房价没如何变化罢?”
杨洞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