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妤清了清嗓子,说:“李何砚,你还记我妈来找我那天,你问我是不是我亲妈,下手这么重吗?”
李何砚含着烟,眯着眼侧头看过来,魏妤在他的目光下,又重新看向平静漆黑的天幕,嘴角有淡淡的笑意:“其实你说对了,周玉茹真不是我亲妈,我是抱养来的。”
“我妈生了我哥之后,就一直想要个女孩,但是她因为身体的缘故,没法再生,她就抱养了我。在我们那个地方,什么样的家庭会想要女孩子,就是当他们生了一个男孩或两个男孩子之后。”
“这事,我从小就知道。”魏妤转过脸,“你知道我是怎么知道的吗?”
李何砚拿下嘴里的烟,眼眸漆黑,淡淡的:“怎么知道的?”
“小的时候,我有次回家,听到我妈和邻居谈话的时候就知道了,后来周玉茹似乎也意识到我知道了这件事,也没怎么瞒着我。”魏妤像是想起了好笑的事,笑笑,“更可笑的是,我小时候有次放学回家,邻居碰见了,还会问上一句你亲生的爸妈要是来找你,你会跟她们回去吗?”
“她们似乎永远也不会意识到,你一句抱养来的,对一个孩子心中的伤害。或者说她们以前所处在生活环境,只会让她们觉得小孩终究是小孩,什么都不会懂,更何谈心理创伤。你能说她们愚蠢残忍而不自知吗,不能,因为她们以前的生活环境文化水平造就了她麻木没有共情的这个能力。”
“而我妈好像听多了这种话,总怕把我养大了,我到时候离得远了,就不能给她养老。所以高中毕业报考学校时,她不怎么样愿意让我来雁南城。”魏妤轻声说,“她需要有一根绳子牢牢牵住我,以确保她养我这么多年的所投入的财力精力不会付之东流。”
说完这些后,魏妤轻吐了口气,这些事她从来没和人讲过,即便是沈清槐。魏妤也不曾和他提及这些事。
她扬起唇:“现在说出来,发现其实也没什么。”
李何砚久久的凝视她,眼睛里没什么情绪,他又低头缓慢地吸了口烟。
两人站了会儿,夜里风大,魏妤双手抱着臂,李何砚瞥见,扔了烟头:“走吧。”
魏妤坐上他的后座,手攀着他的肩头,李何砚忽然扭过头来,握住她的下巴,吻住她的唇,湿热的舌被衔住,轻轻吮吸,呼吸深重,风将她的长发吹得张牙舞爪。
这空无一人的废弃楼盘,他和她久久的亲吻着,像受伤的两只小野兽,彼此互相舔舐伤口。
悲伤孤独的人更宜相爱,他们本该相爱。
过了许久,两人额头相抵,呼吸微热,魏妤轻声说:“李何砚,我不会陪你一直停留在原地,我是往前走的人,我给你时间。”
李何砚喉结滚动:“如果我一直停留在原地呢?”
魏妤盯着他,没说话,在这沉默的对视中,两人都明白彼此的心思。
李何砚淡淡轻嗤一声。
回到了家里,魏妤冻得手脚冰冷。李何砚去衣柜里拿出自己的衣服,扔给她:“去洗个热水澡。”
魏妤拿了衣服,去洗手间。
身上的衣服还有淡淡的硝烟味,魏妤仰头,在热水中闭上了眼睛,水流落在脸上,像是无声的泪水滚落。
过了会,浴室门被打开。
李何砚走了进来,魏妤在花洒下扭头看他,热气蒸腾,氤氲了他的面容。他脱了身上的T恤,朝她走来。
丢在的浴室瓷砖上的黑色T恤,渐渐的被热水泅湿。
作者有话说:
注:悲伤孤独的人更宜相爱,他们本该相爱。——引用于杨本芬《我本芬芳》
还有一更,应该晚上十点左右更。两人没有那个啥。
然后虽然这文我说了是救赎啥的,但是吧,我个人认为没有谁能救赎谁,一个人能放下以前的事,往前走,一定是各种契机造就的,当然李何砚后面会往前走,也有一部分是因为魏妤啦。
然后吧,李何砚为什么不说自己的家事,肯定是这事对他自己来说包袱很重。他不去读书就是在惩罚自己,后续会说的,现在就坦诚相待了,故事也进行不去了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