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我总算帮上您了。”她努力向她的方向伸出一只手,不好意思道,“不过您也帮助了我……帮我从那种噩梦般的生活里解脱出来。”
坎蒂丝也伸出手,郑重与之交握:“谢谢……”
“够了,我们出现在这里可不是来开感谢会的!”
一个低沉的大嗓门打破了这和谐的氛围。
埃米丽被吓得缩了下脖子,与坎蒂丝交握的手也随之松开。
“你当时是怎么向我保证的?小姑娘!”奥克托船长的一拳砸在桌子上,脸上的伤疤在此时显得格外狰狞,“你说过,你不会让大崩坏再次上演,那现在又是怎么回事?!”
“哎——这不是没成功吗?你也太不懂得看气氛了,奥克托。”
坐在他左手边的诗人轻抚两下琴弦,仰头甩了甩微卷的发梢:“你就是太紧张了,不如让我给你弹奏一曲放松一下……”
“放松你大爷!!”
奥克托手上没有趁手的武器,只能摘下帽子往安奈牙的脸上砸:“就因为总有你这种不正经的家伙才会变成这样!”
安奈牙也被他的无理取闹激怒,不悦地眯起眼。
“都说了多少遍,多动动你那颗生锈了的脑子。”诗人撇头轻哼一声,“还是说你的脑子里都是肌肉,除了暴力完全想不到别的?”
“你————”
“好了,奥克托。你刚刚确实是在迁怒。”
一道温和却不失严肃的声音从安奈牙的左边传来。
卫伽王子朝船长先生递去一个安抚的眼神,随后视线扫过桌边的众人,最后落到坎蒂丝身上。
“现在的情况大家也知道了,而我们因为一个问题无法达到统一的意见。”
卫伽的神情慢慢变得严肃:“无论是封印之书还是十二只巨龙,都是用来封印恶魔的道具。”
“我的想法是,既然我们有能力、且只有我们有能力去阻止,那就该去做。”他双手扶住扶手,上身微微前倾,“至少我做不到眼睁睁看到大崩坏在我的眼前再发生一次,而我明明又机会去阻止却没有及时尝试……”
“那是您的想法,并不能代表我们。”
另一道男声在他的对面响起,回绝地干净利落。
“我们会变成这个样子根本不是出于自愿。非常抱歉,我跟您不同,我是个自私的人。”
维欧先生抱起手臂,没有焦距的双眼朝卫伽王子的方向转来:“要我去实现杀我之人的愿望,我自认无法大度到那种程度。”
他的声音很冷硬,尽管语气与卫伽很是相似,但说出的话却像是两个极端。
“我们都是有过相似经历的人,我非常能理解您对晨星的恨意,但我并不认为这是在实现‘他人’的愿望。”
奥布里亚夫人向左看去:“大崩坏的破坏力你我都明白,您真的能做到眼睁睁看着那么多无辜的人死去却毫无作为吗?”
维欧先生咬了咬下唇,偏过头没有再出声。
“有所作为又如何?谁能保证重新封印恶魔后事情就会结束?”
一直一言不发的潘特出声了。
“维因图斯并非没有做过这种事,可最后呢?它还是出来了。我并不觉得我们会比那位风神大人做得更好。”他用粗短的手指扶了下镜框,十指交叉置于桌面,“即使阻止了这一次,那下一次呢?只要人类还存在一天,魔气就不会消失……还有你们不要忘了,无尽之海那边还有一笔烂账在等着解决呢。”
奥克托一腔火气正愁无处宣泄,立刻指着这位矮人学者破口大骂:“你有什么脸在这里插话,你这只晨星的走狗!”
“我在陈述事实,先生。不管过去我的身份如何,现在的我也与你们一样,在寻找一个最佳的解决方案。”潘特面对几道仇视的视线却没有心生胆怯,扶着镜框慢悠悠道,“我一直相信方法总比问题多,我们总会找到一个大家都满意的出路。”
坐在他右手边的忒瑟拉嗤笑一声,手指在臂甲上轻敲两下:“听上去你已经有了什么好主意?”
潘特又推了下镜框:“算不上是主意,我只是觉得那个有关「桑纳多斯」的想法也不是不可以实现……”
“说你是疯子你还真是个疯子!”奥克托好不犹豫地怼回去,“居然想跟恶魔合作,你的脑子才是真坏掉了吧!”
潘特:“我认为那位奥布里亚教授的想法是可行的。如果成功了,说不定连无尽之海那边的问题都能一起解决。”
“厄尔说过,那东西不值得信任。”
奥布里亚夫人摇摇头,果断表示了自己的态度:“也许它的特性可以做到转化魔气,但绝不能给它自由。”
忒瑟拉又敲了一下臂甲:“不给它自由,它必然不会合作。”
“所以就变成了现在这样……”奥布里亚夫人头痛地扶额叹口气,“无法杀死它,想要阻拦它又就只有封印一条路……”
问题又回到了原点,坐在圆桌边的众人再次陷入沉默。
“哎呀,真的好麻烦。”
维芙达双手往前一推,无聊地靠回椅背:“不如就让那只菲去做吧。反正他一开始就打算自己解决,我们干嘛要多插一手?”
坎蒂丝这才终于有了动作,眼眸僵硬地动了动,看向圆桌对面的小姑娘。
“……你刚刚那话是什么意思?”她像是意识到,或者说终于正视了某个可能性,语速极慢地问道,“一开始就打算自己解决……是什么意思?”
维芙达眨眨眼,随后了然地弯起。
“你已经明白了呀,大姐姐。”她捧着脸笑道,“从一开始,也许在遇到你之前起,他就做好与恶魔同归于尽的准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