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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裁风见蔺长星赴死一般的神情,哭笑不得:“你怕什么啊你,又不会吃了你!”
蔺长星不想理他,来的几个姐儿,身上用香浓郁,熏得人头疼。
蔺长星担心失礼,将喷嚏一忍再忍。
她们却不识好歹,一左一右地齐心协力娇声劝他酒,他推脱不去,只好杯杯咽下肚。
正盘算着怎么寻借口开溜,刚巧碰见熟人到跟前打招呼。
广云台分东西南北四楼,中间是庭院曲廊,能碰着是缘分。
江鄞撩开竹帘,不同于平日的清风明朗,面上带着醉醺醺的风流姿态,拱手笑说:“果然是贺家小侯爷和燕世子爷,我方才遥看着就像二位,真是好兴致。”
贺裁风起身回礼,邀他坐下来喝酒,江鄞看了那几个姑娘一眼,摆摆手,推说公务在身。
等人离开,贺裁风笑了两声,挤眉弄眼地问蔺长星:“你可知江少尹有多惧内?”
蔺长星酒意上头不肯再喝,夹着菜吃,任凭旁边的人劝酒也不理会。
“别挤我,我热。”他不解风情地吩咐完,抬眼问贺裁风:“如何个惧内法?”
贺裁风见蔺长星脸色越来越难看,怕他真在这里动怒,招手把姑娘都叫到他这边坐。
“他后面跟着的那清秀小厮,猜猜是谁?”贺裁风说:“量你也没注意到,那是江少夫人!”
蔺长星猛地抬头,“蒙焰柔刚才在这里?”
“正是。江少尹身在官场,洁身自好却总有推不开的应酬。他怕家中夫人误会,就每次带着夫人来,让她亲眼看……哎,你哪儿去?!”
贺裁风话还没说完,蔺长星已经将腰间的荷包抛给他,扔下句“自个儿结账”,撒腿冲了出去。
他将荷包颠在手里,靠在姑娘怀里迷惑了会,才笑眯眯地从中拿出一片金叶子:“我向你打听一个人。”
蔺长星心慌,一路狂奔出广云台,到外面大街时,江家的马车早就走了。
他颓丧地揉了把脸,在盛夏微热的晚风里一吹,酒醒了大半。
怎么办?
蒙焰柔若哪日闲谈时告诉谢辰,谢辰会怎么想他?
以她的脾气和他们如今的关系,谢辰问都不会来问他,只会在心中鄙夷他的孟浪。
可他不是孟浪的人,他在她面前,只因喜欢才情不自禁。
今晚就算他追上蒙焰柔也没用,总不能说,请你千万要瞒着谢辰,我还想娶她呢。
谢辰若知道他在她朋友面前招摇旧事,会把他掐死的。
少年人一旦出格,准有麻烦,他没想到麻烦的还在后头。
蔺长星心里烦闷,在街上漫晃半个时辰才回家,进府时已过戌时。
燕王妃带着一帮人候在院子里,脸上是少有的严肃。
蔺长星看见灯火通明心知不妙,快步到她面前,弯腰行礼:“母亲。”
燕王妃上下打量他眼,见他衣衫还算整齐,脸色稍作和缓,语气仍是僵冷:“哪儿去了,这个时辰才回?”
“与表哥吃饭喝酒去了。”
“哪里喝的酒?”
贺裁风静默半晌,在考虑说不说实话。实话一说,他挨顿骂不要紧,只怕害贺裁风挨打。
蔺长星身边的小厮木耘压着声音提醒,“世子。”
“罢,你别说了,我也不想听,你这么大的人了,爱玩无可厚非。”燕王妃站起来,终究没忍心苛责,嘱咐他以后晚上早点回府,别让燕王知道了不高兴。
蔺长星这回赶忙应下。
从他身旁过时,燕王妃嗅到他已经散得差不多的酒味和脂粉味,神情复杂,又交代道:“如今你尚未娶亲,当注意言行,别在外面留了浪荡的名声。”
蔺长星头更低,语气诚恳:“儿子晓得了。”
就算王妃不交代,他日后也不想再去喝什么花酒,酒还不好喝。旁人能寻到乐子便罢,他在那鬼地方简直度日如年。
若谢辰介意,日后因此更不想再搭理他,他得不偿失。
沐浴后,蔺长星躺上床。已过子时,四下万籁俱寂,他翻来覆去睡不着。
今晚广云台之行,贺裁风选的姑娘确是按他所说。果然体贴,擦手擦脸,倒酒夹菜,几乎不让他动手。
也的确风韵出尘,二十出头的年纪,很知道说什么话让客人高兴,做什么动作最让男人兴奋。
蔺长星那时虽烦躁,脑中却十分冷静,像在欣赏一出精美的戏,而他自己不在其中。
他彻底明白过来,他对姑娘没什么偏好,环肥燕瘦都没意思。还不如枕头下的春图,好歹还能慰籍自个儿,以解长夜之苦。
而他所谓的偏好,全是依着谢辰的样子,谢辰什么样,他就喜欢什么样。若不是谢辰,天仙也不行。。
他不喜欢那些女人刻意的贴近,千娇百媚地喊他爷,他宁愿听谢辰冷冷地唤一句“蔺长星”。后者给予他的愉悦,是前者拍马也赶不上的。
想清楚后,他踏实睡了过去。外头月色澄亮,照着一城酣眠。
隔日一早,蔺长星去给燕王妃请安。燕王妃留他吃早膳,没再提昨晚的事,却说起当年送他去南州后,她与燕王闭门几月不出,伤心断肠的旧事。
饭后,贺裁风来府,质问他昨晚跑什么。蔺长星说喝多了想吐,刚好嫌吵就没进去。
贺裁风说:“你天生就是个老实人,罢了,孺子不可教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