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邵武在吗,姜邵武?”十二点多,终于喊到了姜父的名字。
“这里。”姜嘉珆转了转麻木的脚踝,抬手示意。
“好的,进去之后先在门口坐着等。”
“好。”
她轻轻打开门,安静地进入,尽量不发出声响打扰其他人问诊。
张院士虽然名望很大,但他的态度温和,对于病人的诸多疑问也都耐心解答。
姜嘉珆听着他们的对话,再翻看自己准备好的问题,看看需要有没有补充的。
临近一点多,才真正轮到她。
“姜邵武?”张院士见她点头,问道:“什么情况?”
“我爸爸他腹泻不停,后来去拍了核磁,提示肝占位多发,现在开始有腹水,再加上门静脉高压,验血的话提示白蛋白低,甲胎蛋白高。”姜嘉珆一边说着,一边把姜父所有的报告都拿出来。
“你这个很严重啊,手术做不了。”医生的声音不冷漠,可说的话却寒透了姜嘉珆的心。
“那就是没救了吗?我们当地的医生说可以做介入试试,还有靶向药之类的手段。”她还是不死心。
“介入么,试试也行,靶向药也是。你可以让他做个pet ct看看,有没有转移,如果血管里有被侵犯的话,那就很难了。”张院士大概见多了这种患者,给出冷静的判断。
“那是要带他来这边做吗?他现在肚子很大,自己没办法坐车。”姜嘉珆不忍心让姜父长途跋涉。
“如果你们当地有也可以,机子都差不多的。”
“好,谢谢张院士。”张院士主要是做外科手术切除或肝脏移植的,既然没有手术的可能,那她提前准备好的问题几乎就没了作用。
姜嘉珆收拾好东西,迈着沉重的步伐离开了医院。在这座陌生的城市里,她觉得尤为孤独。
她奔波了一整天,却终究是遗憾而返。
“那就听这边的医生的吧,这边的医生也是省内专家,还是爸爸朋友的同学,也值得信任。”姜嘉鹤作为儿子和兄长,自觉承担起家庭的责任,做下决定。
姜母和姜嘉珆也都同意。
“爸爸,我来啦。”姜嘉珆收拾好心情,笑着进入病房。
“嘉嘉来了啊。”姜邵武比儿子更疼女儿,见女儿来了消瘦的脸庞上也跟着露出笑来。
“嗯,今天有觉得好点了吗?”姜嘉珆坐在床边陪姜邵武聊天。
“还行吧,就是这肚子越来越大,紧绷绷的感觉,医生说我这是什么病吗?”姜邵武还不知道自己的病情。
“噢,医生说你这个就是肝硬化,有腹水了,明天就帮你开始治疗呢。”姜嘉珆模棱两可地说着,起码现在先瞒着姜父。
“那就好。”姜邵武放心下来。
姜嘉珆又陪了姜父一会儿,就和哥哥一起被姜父和姜母赶回家去了。
“张主任说明天给爸爸安排一个会诊,我得开会走不开,要是有问题给我打电话?”明天周一,姜嘉鹤要上班,而姜嘉珆正在休暑假。
“嗯,我知道的,哥哥你放心吧。”
“好。”姜嘉珆目光呆滞地看着前方的道路,呐呐地应了声。
姜嘉鹤叹了口气,妹妹从小就独立,如果可以,他倒是希望她能多多依赖他。
两人心头都压着巨石,都不想诉说自己心里的难过,加重对方的负担,于是一路上,车厢里仅剩浅淡的呼吸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