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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的白泽正在赶往赵家庄的路上,原本以他的速度,他早就可以到了,只是他的身边还有一个凡人女子晴薰,这行程也就被拖下来了。
他预见到江衍他们大概的位置在赵家村,但是具体在赵家村哪里,白泽却怎么也没有找到,似乎是有一股特别强大的力量屏蔽了白泽的预测,光是这一点,就令白泽非常不安了。
他自己什么实力他自己很清楚,能够屏蔽他的力量,绝对是相当可怕的存在。
那江衍他们……
白泽一时间有些不敢想象。
这些他并没有告诉晴薰,他只是说江衍他们那么长时间不回来,要带她去找找。即便说的这么委婉,晴薰已经有些焦急,要是全盘托出,她怕是要被吓到。
已经接近丑时,天都快要蒙蒙亮了,赵家村中的人却都好似没有瞌睡般,齐刷刷地都已经聚集在村里,像是要召开什么大会一样。
还是之前接待过江衍和沧雪的那位老村长,他面色凝重地在原地踱着步,时不时还向村尾的某个方向看去,有那么一瞬间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但是很快却又无奈地摇了摇头。
白泽将这个老头不寻常的举动尽收眼底,直觉感到这个老头有些古怪,便带着晴薰穿过一众人群,装作无意中路过此地的客人,拉了拉老者,问道:“老人家,你们这是在干什么呢?”
村长见他们脸生,却又衣着不凡,不禁又想起昨晚偶遇少司命和大理寺卿的事,这回也就多留了个心眼,左右看看没有人注意,便悄悄问道:“你二位是什么身份?是大官吗?”
这话就问得有意思了。
白泽不知道江衍和沧雪在洛桑居然还各自混了个官,晴薰却是知道的。这会儿晴薰见他问得巧妙,并没有回答是与不是,却也压低了声音,道:“老丈何出此言?难道这里有大官经过?”
村长一时间也揣度不清这两位是不是和那少司命大人和大理寺卿大人一伙的,只好含糊其辞道:“有是有,官位也不低,算是我们这小村的稀客吧?”
晴薰见他话语中已有三分暗示,便也显山露水道:“可是京官?”
村长也有些惊讶,难道真的是来寻江衍他们的?他不敢大意,只是点头道:“不错。”
晴薰见话已经说到这个份儿上了,也就没必要再隐瞒了,便干脆:“可是……少司命大人和大理寺卿大人?”
那村长当即就抚膺道:“对!对!难道二位是……”
晴薰急忙接道:“对,我们是从京城来的,是……江大人和少司命大人的下属。”
晴薰不是故意欺骗老人家,着实是她怕说出来是公主把老人家吓了。
白泽从头到尾都是一脸茫然,晴薰趁老者不注意,悄悄道:“白泽大人,阿雪姐姐和江大人原本都在我朝任职,阿雪姐姐是少司命,江大人是大理寺卿,所以我猜这村长应该是见过阿雪姐姐他们,所以才会那么问的。”
这个人间公主给白泽的印象一直都是那种柔柔弱弱的,需要别人保护的,没想到她居然也有如此理智,倒是让白泽对她有了些不一样的看法。
那村长战战兢兢地就要给他们叩头,几乎是慌不迭地道:“诸位大人还请息怒,这次全是小老儿一人的过错,不关这些乡亲的事,还请大人们高抬贵手啊!”
那些村民们见村长带头跪下,还将责任全部揽到了自己身上,也都赶紧跪下道:“诸位大人还请明辨,这件事我们村长也不知情啊!”
饶是晴薰,也被眼前这一幕惊到了,不明白方才还好好的村民为什么突然间就黑压压地跪倒了一片,她赶紧示意他们起来,白泽却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将那村长扶起道:“村长,您所说的事情,可是与江大人和少司命大人的失踪有关?”
赵村长几乎是颤抖着被白泽强行扶了起来,又咳嗽了好一阵,缓过来道:“官爷,实不相瞒,昨夜那位大理寺卿大人和少司命大人要去死尸客栈前,老朽是千叮咛万嘱咐过,甚至还劝阻过,奈何两位大人不听,还是去了那死尸客栈……”
白泽一听就听到了那个什么死尸客栈,这么邪乎的名字,想来应该也不是什么有意思的去处。他赶紧打断了老者的自责,问道:“您的意思是,他们昨晚去了那死尸客栈后就再也没有回来?”
村长惊惶地点了点头,全村的人一下子都安静了下来,不知道这两位官吏会怎么处置他们。
谁知,白泽和晴薰并没有跟他们去计较什么,反而急切地问道:“赵村长,那个死尸客栈在什么地方?兴许我们可以找到大理寺卿和少司命。”
老村长慌得摆手道:“这……不是小老儿不把朝廷命官的性命不当回事,只是这死尸客栈着实古怪,或许二位官爷可以多找几个人手……”
“京城离这里还有些距离,若是现在再折回去,怕是真的会来不及。”晴薰急切道,“村长,您就先告诉我们,我们去看看,若是发现不对,一定会量力而行。”
村长一来也是担心晴薰他们再出事,那么上面要是追究起来,他们这个小村庄怕是难辞其咎。但是二来,要是再拦着他们不去找江衍和沧雪,万一那三位大人出了什么事,这赵家庄就真的是在劫难逃了!
他犹豫了很久,才努力组织好语言道:“二位官爷要去找那几位大人,草民们也不好多加阻拦,只是,官爷们可千万要注意安全啊!我们这赵家村虽然不大,但村内妇孺加起来也有几百人,要是上头怪罪下来,那可真的……”
白泽坚定道:“放心吧,我们不光自己能平安回来,也一定会把那三位大人找回来的!”
此时,距离江衍和穹宇进入浮光镜中,已经过去了一个时辰。
浮光镜中并没有时间的概念,外界的时间流逝在里面的世界是完全感受不到的,比如现在,浮光镜外的世界已近破晓,江衍所看到的却是一片日落黄昏的景象。
夕阳西下,绚烂的火烧云将整个天空连同远方的湖水燃烧得灼灼而热烈。
但神奇的是,离夕阳很近的江衍却感到如置严冬般寒冷。
浮光镜作为他娘的神器,他自然也多多少少了解一点。浮光镜中所呈现的虽然都是幻象,但是幻由心生,那些看似荒诞不经的景象却往往是一个人内心最隐秘的情感的反应。
江衍冷得一哆嗦,不由将外面的衣服裹紧,看着那热烈如火的夕阳,一时间有些沉默。
确实,再也找不到什么景象能够比这个更好的反应出江衍思想最深处的矛盾了。
他表面上看上去就是很洒脱很豁达,甚至有的时候还有些没心没肺,但是在他的内心,却是始终有着无人知晓的寒冰世界。
他对每个人的如沐春风,实际上是用来掩盖自己内心冰冷的伪装。也许只是一小部分,但是即便是再微小的阴暗面,在浮光镜强大的力量下也会显得无所遁形。
就像这看似炙热的太阳,实际上却没有一丝温暖。
“就这些吗?”他无所谓地笑了笑,走上了一处山坡。站得高看得远,他立马就看到了下面平地上的两个人影。
一男,一女,两个人逆光站立,江衍看不清他们的样子,却隐约觉得很熟悉,很亲切。
不用多想,江衍也猜到,那可能是他爹娘,墨玉和花月,毕竟他这一生的矛盾,就全在这无法挽回的宿命上。
他离那一男一女很远,却能清晰地看到他们的每一个动作,听到他们的每一句交谈。
女子的声音很好听,但是动听之中却是无尽的冷漠:“万物为刍狗,能为我神功大成而献身,是他们的荣幸。”
男子执墨扇而立,握着墨扇的手却微不可查地在微微颤抖。他的声音中隐隐有无限的哀愁和复杂的情感,近乎是恳求般道:“……,醒醒,这不是你的本心!力量的强大不是以牺牲他人为代价的!”
“你还记得我跟你说过的吗?”
“世界上有一种恶众所周知,那就是有能力而作恶,但是很多人往往都会忽略另一种恶,那就是有能力而不作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