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寂看向谢父,见他眼皮都不抬,直愣愣地望着跳跃的火焰。可见谢彪说的并无差错,谢三和吴坤没有交集。
那可能就是谢三是春风坊学徒的身份吴坤知道,因此派人找上了他。
可找他做什么?为何他会死在钱府的大火之中?
皮影在这场谋杀里充当着一个什么样的角色?那名说亲眼见到钱咏自杀的小厮,他所见到的就一定是真的么?
“先回县衙吧。”沈寂起身,向谢父道:“若老伯还想起什么,可叫谢彪去县衙告之本官。今日时候已经不早了,我们就先回去了。”
谢父颤颤巍巍地站起来,谢彪要去扶他,可他却行动飞快的冲上去拽住沈寂的手。
“沈大人,沈大人。”他口中喃喃地叫着沈寂,眼泪不住的往下落,几乎是痛哭着喊出来的:“他们说,说你是个好官,咱们老百姓要遇见一个好官不容易啊。”
“沈大人,我等穷苦百姓,无权无势更没什么傍身的钱财,我儿惨死,我却……沈大人,小老儿给您跪下了。”
说着便要下跪,沈寂连忙要搀,谢父却推开了他的手。
“沈大人,还请听小老儿说完这些肺腑之言。”
“我儿惨死,是我这做父亲的无用,竟连他的尸首都不能带回来落地归根,这些杀千刀的,仗着有几分钱财便到处欺乡霸邻。如今世下,好人没好报,祸害却遗千年。我等穷苦百姓在这天高皇帝远的地界上,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但小老儿如今孤身一人,便也什么都不怕了,只求您发发善心,查清我儿身死的真相,也求您换钱老爷一个清白,他是个好人啊。”
“老伯认得钱老爷?”他忽然说的话,令沈寂瞪大了眼。
钱咏在珑汇是个名声不小的富豪,十里八乡的人认识他很正常,但谢父的语气里却让沈寂听出很不一般的意味。
谢父与钱咏的关系,可能不仅仅是认识。
谢父叹了口气,“自然是认得的。”
他苍老的眼里始终闪烁着泪光,但情绪不像之前那般激动了。
“您与钱老爷是如何认得的?”
“钱老爷在大淮村有处隐蔽的宅子,茅草小屋,就在马背山,恰好在我家耕地附近。他时常一个人去那里,待小半个时辰就走,一来二去便认识了。”
沈寂神情一变,认真起来,“他通常去那里做什么?”
“这个小老儿就不知道了。”谢父细细一想,再道:“只是写写画画,对了,还打算盘。”
“那他一般多久去一次?什么时候开始的?”
“每月只去一两次,待的时间不长,至于什么时候开始的,我想想……我想想。”谢父目光一亮,“对了,就是端午开始的,那茅草屋子还是我帮着建起来的。”
“他可曾与您说过些什么?”沈寂问。
“他每次来那边,也只是与我打声招呼,偶尔和我聊聊一些家常,钱府从前的事,其他的也不会和我这个外人说。有时候来了还会带两壶酒,拉上我喝酒,言语间似乎愁绪万千。”
“他再三叮嘱我,不要将此事说给别人听,原本是要带进棺材里去的……钱老爷惨死家中,希望这些能够帮到衙门查案罢。”
“不知老伯可否带我们去那处茅草屋?”
谢父眼光忽闪,有一丝的不太自然,很快却又恢复正常,点头应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