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七音沉吟了片刻,便一刻也不再看她,自顾的往前走,脚步也明显放慢了许多来迁就她,她视线却有意无意的掠过羽七音的雪白里衣,既然都碎了,干脆也就不要了算了,也好有块布料给她拾缀拾缀现下的形象!
但这话要怎么说出口是个问题,谁会答应个并不熟悉的人将里衣脱了给人啊,即使那里衣已经坏了,羽七音的脚步虽然已放慢,但动作间依旧能看出她的功底,那种片叶不沾身的轻灵,林子里的水洼不少,但却无一能脏了她的鞋面儿。
秦无色眯起凤眸,盯着她的右脚,袖下的手蓄势待发般隐着,看准时机,转动随之是一道无形气流破空划出一道漂亮弧线,硬生生的打在她的右脚踝上。
“呃。”羽七音吃痛闷哼一声,毫无防备的跌入一滩水洼之中,她蹙眉后,只四下一顿打量,望向秦无色时,她只是愣愣的看着她有种懵懂之态,她只当是自己不小心崴了,说来也是可气,她自从五岁后就没再崴过,偏偏在这年头崴了两次。
树林的深处,羽七音的背影根本无需容貌再加以粉饰已是蚀骨的消魂,显得她身下那滩平平无奇的水洼也似一泓幽潭般,倒影着柔柔飘摇的月影,水中,她修长的手抬起,再落下,一声骨骼轻响,她已接驳好自己的腿骨。
羽七音以放缓柔的动作站起身来,即使是已接好腿骨,也难免有些不适的涩痛,对于这点疼痛,她却未有皱一下眉头,只是在看到自己身上的衣着时,才倏地紧紧皱起了眉。
一身的泥泞,玄色衣袍还不太能看出,但点点泥水泼墨似的洋洋洒洒在她雪白的里衣衣裾上,她蹙眉,弯下身子就死命的去搓。
秦无色缓缓的走了过来,只见她一双纤长玉手被泥水弄的污秽不堪,而被她搓过的小泥点却不仅没有消失半分,反而是晕开了更大的污渍,她凑着脸过去,好心的提议:“别搓了,都快搓破了,既然脏了,干脆不穿这件了好。”
羽七音侧目望向她,此刻那烟水钩魂的眸子里有几分委屈与执拗,或许是生气了,使性子了,但在他人看来,羽七音此刻的眼神着实是让人恨不得将她抱住,紧紧的,揉进骨子里去。
羽七音迟疑了有片刻,才咕哝道:“只着件外袍出去太不妥了。”
秦无色怔楞,万没想到,她居然宁愿忍着一身的脏也要保全一身的整齐,这和预想差的有点大,或许她只能先进了皇城再做打算了,应该也不至于一入皇城就遇到什么熟识的人罢?
秦无色对于她的话不置可否,也不管她那许多了,再次的顺着开始她带的方向走,这一次情况却微妙的调转,她现下饥渴乏力本身是走不快了,可未想,羽七音现下比她还要慢。
若是就在这夜里进皇城了还有时间去休整,要真到天泛亮才回去,恐怕城门口的小兵那一关都不好过,她眉心紧蹙,扭头看了一眼身后,那绝色的人儿还一丝不苟的清理着衣裾的污秽,她开始后悔,哪里想到从她身上拿件东西会这么难!
“你能不能快点,不就一小块泥么,费什么劲儿擦,再不走鸡都叫了,天都亮了!”秦无色口吻颇为不耐,这一天一夜她浪费的够了!
羽七音眼也未抬,只低低哼了声:“自打出生没听过鸡叫,听一次倒也好。”
秦无色嘴角微微一抽,她是在显摆什么?就她那副让百花尽羞败,百兽亦惶恐的容颜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