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的确是一个帝王,一个有着雄心大略的帝王,一个有着强盛征服欲的帝王,这样一个帝王,如何长久留的住情?
初初迎娶阿娇的时候,刘彻已经是十七岁的少年。多年的太子生涯,锤炼出了他聪慧敏锐,喜怒不形于色的性子。
而她,依旧是个透明心性的人儿。只是揭开凤冠的时候,颊上艳若芙蕖。
“娘亲,彘儿很好。”这是六岁的阿娇。
“呀,你们胡说什么呢?”这是听了他金屋誓言之后的阿娇。
“彻儿,娘亲说的是不是真的?”这是他们两小无猜时候的阿娇。
“彻儿,凤冠好重啊。”这是他揭下她的凤冠,她抱怨的第一句话。
“彻儿,我们要永远永远在一起。”这是新婚燕尔彼此恩爱无加时候的阿娇。
“彻儿,我们是夫妻么,夫妻总要共患难的。”这是椒房殿里为他分忧解劳的阿娇。
……
这些年来,他一直以为自己冷眼看的通透,做戏特多情,笑她痴,笑她傻,却忽略了,听着这些话时,他一闪而逝的感动。
他以为他早已将一切忘记,却在重见阿娇的三个月后,在这座承载着他们少年记忆的抹云楼里,一切清晰的宛如昨日。
自陈皇后罢黜长门宫以后,这世上,除了亲人,再也没有一个真正爱他的女子了。
不,哪怕是亲人,也没有阿娇爱的纯粹。
从此以后,再这座未央宫,再也没有一个可以软着声音唤他彻儿的女子。
当初,硬下心肠废黜她的时候,他以为,他并无需要。
渐渐的,越来越心如铁石。
命运在多年前就埋下的幽微的种子,在他不知道,不在意的时候,生根发芽。
当那个从来都是微笑着软着声音唤他彻儿的女子,回过头来,疏远有礼,道,“这要求,是皇上以皇上的身份在命令我么?”
时光以连帝王也无法挽回的方式,向他见证了,曾经属于他的东西,如何坍塌在眼前。
惆怅的意味忽然泛上心头。
那个初学了琴,兴冲冲跑来弹给他听的女子,一片真情,已经被他亲手扼杀在一道废后的旨意里。
不,也许更早。
凭心而论,陈阿娇的琴艺真的不好,在他听来,比弹棉花高明不了多少。那时他还是含笑听完,现在想来,心中也无半点忍耐不悦情绪。
那一次,她弹的是《风入松》。
刘彻定定的看着这座听雪琴,信手拂过。正是《风入松》的起手调。
“叮”的一个长声,却是琴弦久未有人弹,霎时断了。
“呀。”一边,杨得意惊呼道。
“怎么了?”刘彻侧眸,不悦道。
“没什么,”杨得意躬身道,却在皇帝的注视下支撑不住,勉强道,“在奴婢老家,弹琴断弦是很不吉利的事。毕竟,琴断谐着情断。”
“情断。”刘彻心中忽然一紧,抬眸从窗中望去。斜对面的侧楼里,茜纱窗半开,看不见陈阿娇的踪迹。风中却传来一阵笑语,是刘初的声音。
很多年了,那个渐渐淡忘在记忆深处的少女,忽然就渐渐鲜活起来。
芙蓉花,成断肠草。
断肠草,是芙蓉花。
也许,真的只有离开那座宫殿,他才可以毫无顾忌的忆起她的好处。
如果,当初知道会有陌儿初儿的存在,他还会不会义无反顾的那般选择。
会的。因为他毕竟是帝王。
帝王永远是国重于家的,而阿娇,就是他在帝王这个位置上,牺牲掉的第一个人。
有时候,人当真是距离远的时候,才留的住彼此的好。
可是,阿娇,正因为朕是帝王,只要朕不愿,你又如何断的了情?
说到底,无论如何,你还是朕的妃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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恩,这章是以刘彻的角度写的,也许会被骂.反正小彻子已经被骂太多,债多不愁.不在乎多骂一点.
我倒是觉得有必要把他的感情交代一下..
少年的时候,对阿娇曾经喜欢过.
但是,没有那么深.
毫无争议的淹没在他的帝王大业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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鸣谢水水,柳柳
又PS,收藏,泪.太少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