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姬云说罢,彼岸花再度活跃,将卫霜残存的一丝生命吸食干净。
转眼,卫霜躺在地上,又变回了那个光滑细腻的奶油小生,只是两眼无神,四肢摊开,气息闭塞,竟如真的死了一般。
姬云踹了他两脚,卫霜动也不动,接着姬云抬起诛邪刃,突然反身刺去,被喷了一脚鲜血。而那个躺着的卫霜“噗”地一声变成了棵草。
卫霜捂着腹部的血口,不敢相信地看着姬云。他随手学的一个障眼法明明做得挺逼真的,各方面都与他一样,甚至连气息都做得很是到位,怎么还是被发现了?
姬云嘲讽道:“想在我这眼睛下耍手段,涟蕊都做不到!”
卫霜又被一刀送到开头,无奈地撮着脖子。他总觉得姬云刚才说话很奇怪,像是在说一个事实,而不是炫耀他有多强。
姬云突然一脚踢飞卫霜,卫霜骤然清醒,大口喘气,发现自己竟已经从幻境中脱离,坐在自家师父榻上。
上官涟蕊见他这副样子,问道:“他揍你了?”
卫霜下意识地点头认同,突然感觉背后阴森森的,像是有人盯着他。
“用法术的?”
卫霜心想,他既然修的就是灵气,不用法术还能用什么?
上官涟蕊说道:“他出招特别快,这点为师也要被压着,所以除非给你充分的准备,当然估计他也不会给,不然你就用法印吧。”
卫霜豁然开朗,对啊!他原本刚修炼法术时,便因为法术威力不够,又不是很熟练,便将法术拆成好几份分开释放,中间以诛邪刀法为主对战。
后来便是符咒与法术相互轮流着搭配,最擅长的莫过于将层层符咒拼成一个法阵,启动法阵时那一瞬间的心情舒畅无比,就像自己完全掌控了全局,或许他本身就是掌控着才能如此。
楚离和万暮白都是与他缠斗时突然发现四周已经布满符咒,就差他那一声“破!”来引爆了。
上官涟蕊所说法印,比起法术和符咒更是弱小,但是胜在可以随时释放。符咒需要凝聚灵气,以符纸为载体描绘,或者像他那样凭空改变灵气形态,中间还有控制灵气的过程;法印则不然,只要一个手势,灵气就会自然而然打出。
威力定是不如法术和符咒的,但是速度也是那两个比不上的。
卫霜一点就透,立刻躺下再次想进去幻境。结果无论他怎么在内心呼唤姬云,却完全没有反应。
卫霜纳闷了,自己这个师兄揍他的时候可神气了,怎么这会儿没动静,总不可能是怕了吧!
既然没反应,他也就不管姬云了。卫霜突然想到了什么,到自家师父的梳妆台前拿起铜镜一看,自己的右瞳也如姬云一样,里面有诡异的花纹。
接着他问上官涟蕊:“师父,我的眼睛这是怎么了?”
上官涟蕊浅笑道:“你师兄送你的礼物。”
卫霜内心不断吐槽,自己可不想要那个变态师兄的礼物,而且还是这种让他无法出门的。
不过想起在幻境中的事,卫霜又忍不住问:“师父,师兄的这个眼睛,可有什么神奇之处?”
上官涟蕊摇摇头:“这需要你自己去找,我也不知道。”
卫霜见上官涟蕊语气中说着到此为止的意思,便不再问,转移话题到法印上:“师父,您说能不能用法印组成符咒?”
“怎么这么问?”
卫霜笑了笑,解释道:“以前尝试用符咒拼成一个法阵,虽然不是很熟练,但也有点那个意思。那么徒儿想,法印能否组成符咒。”
上官涟蕊一摊手,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既然你用符咒拼法阵为师没教,那法印拼符咒,你自己去想。”
卫霜欣喜地点头告退,自家师父说得很明白了,他能自己琢磨出符咒拼成法阵,那么法印成符咒肯定也能行!
卫霜到秋肃间,研究法印,按下不表。且说万暮白风风火火回乾坤卫,一路上受人指指点点,话语中褒贬不一,但都是谈论关于昨夜之事,想必在世家的有意宣传之下,很快不仅索隙城,整个乾坤卫辖地都知道了。
至于说他什么,猜也能猜到,无非就是飞扬拨扈,或者雷霆手段之类的,不过这些他都不在乎,毕竟那些话不痛不痒,真正有关系的,还得等与那些世家见了面才行。
进了乾坤卫大门,万暮白径直走向正中,跻坐案前,闭目养神。
徐武不久便到了,见万暮白坐于万可的位置,赶紧劝道:“公子快下来吧,怎能坐统领之位?”
万暮白正襟危坐,说道:“本公子此番断世家之案,如何坐不得?”
徐武劝道:“公子还是听老奴一言,当心统领责罚!”
万暮白摆手:“你莫再说,我的事我知道!”
徐武摇着头离开了,转而就告诉了万可,言语间仿佛万暮白并非自愿,反倒是像他逼迫的一般。
万可只是假装没听见,在书房里看别的文书,等徐武说完许久才“恍然大悟”看到了他,又拉着徐武一同批文。至于万暮白,提也没提。
临近午后,世家已经有人前来,皆是家中长辈带着受伤的子弟,脸上非但没有子女受伤的心痛,反而有股子嚣张。那些子弟,又的拄着拐来,有的坐轿子抬来,有的直接躺担架上抬过来的。
万暮白两眼低垂,依然能看清,心里哭笑不得,心想这些人是来兴师问罪的,还是来吵架的。还把人抬过来,演给谁看啊!
而世家之人见堂上坐着万暮白而不是万可,也是一愣,接着眼中生出了怒意。子弟就是遇上万暮白才遭此毒打的,现在断案的就是万暮白,哪有的道理?
而且他们皆是家中有身份的人,按年龄都可以当万暮白他爹了,让他来审,莫非乾坤卫刻意羞辱他们?
待人齐,万暮白一拍醒木,开始断案。
“堂下何人,所为何事?”
世家都憋着气,心里骂着万暮白。中间走出一人,忍着怒气说道:“民崔家崔时有,状告乾坤卫公子万暮白昨夜索隙城中牛女巷当街纵人行凶,致我等共三十七位子弟伤。此滔天罪行,人神共愤!愿上官还我等一个公道!”
崔时有当着万暮白的面告他的状,正好出一出心里的闷气,也恶心死他。
谁知万暮白不悲不喜,真像一个明辨是非的清官一般,一拍醒木,气愤言道:“哼!我乾坤卫中竟还有如此恶行!”又向护卫要了去各人府上验伤的结论。
万暮白虽然知道卫霜当时定是没个轻重的,可是一看整理出来的结论,心里也是一惊。最轻的也是断了骨头,最重的是那位领头的,小腿骨头和血肉被碾成了烂泥一样,回去之后就给锯了,还不算上别处的伤。接着他又问崔时有,“你等可有证人证物?”
崔时有越看越恶心,哪有自己审自己的案子,但是他还没办法,只好回答:“有我家丁之言为证。”
“家丁何在?”
接着一个拄着拐的汉子走出,礼都没行便说:“昨日夜里亥时三刻样子,公子与几位好友在牛女巷,与到来的乾坤卫公子万暮白有所口角,便打了起来。其仗势欺人,凭借修为,肆意殴打公子,哪怕是求饶了,依然不停,最终我等众人便成了这副模样。”
万暮白被这家丁的话也是整得无语,像是背好的词一样,哪有半点可信的,把自己撇得干干净净,像是他脑子抽了去挑事。
这事儿他抢着断还真是对了,如果让父帅来,哪怕听出了有猫腻,估计还是会偏向世家一边的,自己就有苦也难说了。
“竟是如此!之后万暮白又是如何逃走的?”
“回大……人,此贼行凶之后,安然乘车离去。”
“乘车离去?”万暮白又问,“可否看清车上标记?”
“并无标记。”
“并无……莫非是车马行的?”万暮白询问一边的护卫,“昨夜亥时三刻,城里车马行调动可有查到什么?”
护卫摇头否定:“回公子的话,昨夜那时城中车夫并无去过牛女巷。”
万暮白假意思索着:“既然能乘坐马车,又无标记,如果查到走向啊?”
护卫提醒道:“公子,一般富贵子弟乘坐马车定有人驾驭,只要查一查便可。”
“既然是乾坤卫公子犯案,便查查昨日调度吧。看看昨夜是谁亥时三刻在其身边,将他带来。”
护卫应声离开,世家之人被万暮白演的这出戏整得想要骂街,他在堂上装什么无辜?装无辜也就算了,他自己的案,他自己断,结果还像是旁人所为,可是顺畅得就是他所为……
不一会儿,离开的护卫便带着昨天驾车的那人到了。
万暮白问道:“昨夜是你驾车,并护卫在侧?”
“是。”
“确是万暮白行凶?”
“非。我家公子一直在车上,并未下来。”
“既然从未下来,如果起的口角?”
护卫恭敬一拜:“非但不是我家公子闹事,反倒是他们主动挑衅,公子一让再让,最终只是说不必管旁人,赶紧离去,莫要冲突。”
万暮白失笑,虽然这些确实是事实,说道:“莫要冲突?你们还真是莫衷一是啊。一个说万暮白行凶,一个又说万暮白一直忍让并未行凶。”突然指着那些伤残,冲着护卫“正义凛然”地质问,“难道这些人,就是突然之间变成残废的吗?”
护卫赶紧回答:“我家公子并未行凶是事实,反而那些膏梁子弟,拦我等车马,要抢夺财务。是在下奋力反抗,然知晓他们身份便且战且退,身上的伤就是那时留下的。”说罢脱下上衣,露出昨晚的伤口,“若大人不信,可派人当场验伤。”
“你这伤,本官又如何知道是不是你为包庇而故意做出的伪证呢?”万暮白冷冷地说,“莫非是你动的手?”
“非,是万晓霜动的手。”
“那是何人?”
“是我家公子的贴身护卫,平日里与公子以兄弟相称。”
万暮白故作惊讶状:“这案子状况可真是层出不穷,原本是状告万暮白,怎又牵扯出万晓霜了?崔时有,如何解释?”
崔时有明知这可能是万暮白甩锅的计谋,但只要是乾坤卫,就没什么问题。而且他也不信,边上那些护卫不会将堂上发生的事转达给万可。
“许是夜黑风高,没有看清吧。然我等子弟遭如此殴打,心中定是惶惶不可终日,有所疏忽也是正常,还请大人明辨!”
“可是从一开始的马车开始,你们便无有证据,只有一人只言片语,而且那人又是你们的人,如何可信?”
崔时有突然意识到,之所以能从马车推出里面坐着的是万暮白,那是因为城中车马行并没有在相应的时间和地点有调动,而且也是因为他们告的是万暮白,才顺着去查乾坤卫,结果查出来。
虽然结果如此,但是还是缺了那人就是万暮白的证据。不过既然那个护卫承认了,也算是为他们做了人证。
“民所言,大人自然难以相信,可传唤万暮白贴身护卫万晓霜。”
“可。速叫万晓霜来大堂!”
“大人,万晓霜此时并不在府内。”
“只要在这乾坤卫所辖,就给本官带来!”
护卫应了,派了两人去带卫霜。
两个护卫没做出多远,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禁吐槽道:“公子这玩儿的是哪一出啊?”
“我哪知道!”
“那咱们赶紧去拿人吧,管他如何呢,先把活干了。”
“诶诶,你等等!你真当公子是要拿人啊?而且你以为有姑娘在,我们能拿得回来?”
“那怎办?”
护卫阴险地笑着,突然把另外一人推倒在地,又扑了上去,两人混作一团,不一会儿起来,身上满是尘土,又算了算时间差不多了,便回到府里。
“报大人,我等……”
“如何弄成这样?”
“我等……被上官姑娘轰了出来。”
万暮白轻笑着,毫不掩饰内心的得意,心想这两人哪敢去要人,肯定是装模作样:“真是欺人太甚!”
“万暮白!你这无耻下流胚,腌臜混蛋,在这里喷什么粪!莫非刻意耍笑我等?”人群里冲出一个青壮汉子,指着万暮白破口大骂。
万暮白冷哼道:“这起案子从头至尾都是你们挑事在先,还想狡辩么?要真如你说,我便是专门找你们耍笑的!”
汉子几乎要上来把万暮白撕了,幸有护卫拦着,依然嘴不饶人:“肮脏孬种,卑鄙贱货,你等行凶,将我子弟如此虐待,还好意思装个清官断案。我呸!我等在此享受富贵,怎容你在此放肆?如今你伤我子弟,要么给老子们磕头认罪,要么让我等废你的双手双脚!”
万暮白哭笑不得,索隙城为乾坤卫治所,还管不了他们?真是给他们大脸了。
汉子此话一出,边上其余人等也意识到了不对。在乾坤卫府中说这些话,是彻底与乾坤卫撕破脸了!纷纷挪动脚步,与那汉子拉开距离。
万暮白冷眼看着那个面容扭曲如禽兽样的人,厌恶地挤出字来:“本公子好好地在街上走,他们来要我的命,我废了他们,怎么了?阁下意思,倒是我乾坤卫颠倒黑白?”
“我等在索隙城历经世代,你乾坤卫算什么东西?哪怕是整个神州,也要给我等面子!哪里容你们这些外乡贱民在此做活?”
万暮白强忍着怒火,冷冷地说:“神龙八年,北城孙家三口一夜之间遭灭门;神龙十六年,城中乞丐刘三被当街打死;黄宁九年……;宁德二年……;凤弈四年……”
万暮白一边说,一边慢慢靠近那汉子,最后几乎是耳语一般:“当年我乾坤卫先祖曾与尔等先祖约定,共享欢乐,保尔等安定。如今尔等忘了当年之约,目无法度,肆意放纵,几十年间有上百条人命。甚至有苦主欲往京畿告状,竟在边界遭人暗杀,尸首悬于树上。我原本以为只是世家大族有些放纵过头,却不知你们该真是‘一脉相承’啊!你们这些人手上,也有几条人命吧。”
万暮白扫视着众人:“你等好日子,本该早就到头了,只是念在助我乾坤卫落脚,迟迟没有追究,反倒是助长了你们嚣张气焰。可别忘了,乾坤卫可是四亲卫!”
万暮白一番话,倒是镇住了他们,一会儿,又有一人出来说道:“万暮白,你就是要等我等齐聚,才想翻出旧案吧!没想到你也有如此心机,你不怕外人嚼你的口舌吗!我等确实有又如何?陈年旧案,哪有再翻出的道理!你在这里仗着身份地位,公报私仇,别以为我们看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