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人是他最瞧不起的下界贱民,在这个下界贱民身上屡次受挫已经是让他丢人的事情,现在偏偏这个女子说他不及他万一?
他说:“关进城里,画地为牢,锁了她的丹田和琵琶骨!”
他想,一定要让这个女人受尽了折磨。
但是也恰巧在这一天。
李尘从试炼的会场离开,在秘境的地面脚踏实地。
秘境每一个人都知道了这个消息,因为所有人都看到了乍现的府邸虚影,那是世道会场的虚影。
城池里,甄飞瞧着远方隐约可见的虚影,一时大喜,“如今他出了会场,又没了这个能虽然施展传送符的贱人,看他怎么逃?”
有人悄声提醒,“只是他原本就有能够诛杀通天桥的神通,现在又有了传承,或许拥有了其他的手段,还是要小心一些。”
甄飞原本心里也是这样想的,但他自出生以来靠着自身天赋和特殊血脉无往不利,根本不能容忍别人这种说法,在他的眼里那不过是一贱民,竟有人让他小心一些?
一瞬间甩脱了心里的全部小心,甄飞的热血上涌,他心里这样想:我是什么样的人物,他配和我出现在同一句话里?
不多久,秘境各处传出甄飞的喊话
翌日。
当太阳代替月亮做了天光,当城外遍地的荒凉被映照了个明白,城墙上已经站满了人影。
从一个月前开始,所有人都知道世道最终的赢家是那个下界贱民,不仅是甄飞,还有许多在那一场试炼中被踢出来的天骄,都有对李尘的愤懑。
或者说,不论这个人是不是李尘,他们都理所当然会有不满,当这个人成为下界贱民,这一切不满都成了理所当然。
并且在上界的人眼里,这种不满就是正义:来自于我们上界的秘境机缘,你一个下界贱民有什么资格争夺?
也有人问道:“如果李尘真的察觉危机不肯出现怎么办?”
有人这样说道:一个本来在井底的青蛙忽然跳出来,吃了几个虫子就以为自己无人可敌,又恰巧得到了许多机会让它长了翅膀,就此以为自己是天鹅,当然会天真到无所畏惧。
有人虽然还有犹豫和困惑,但是不再多做询问。
对他们来说,一切幸好,翌日正午时分,城外那个人果然出现了。
李尘曾经做过同样的事情,他曾经在下界清河郡,瞧着对面城池里黑压压的人头,把崔家的子弟们拦在城门之外。
现在是一样的一人一城,只是脚下的官道成了黄沙莽莽。
在风里,在黄沙里不能穿透的阳光里,在失去原本颜色的天幕下,在城墙上无数人头的注视下,那个渺小的人影,以极缓慢的速度一步步接近。
有人微微眯起眼睛,瞧着那个年轻人仍旧平静的脸。
和许多人的想象不同,他们不曾注意过第一名门散布的画像,只是现在瞧着李尘,惊叹于这个下界贱民竟然有这样的风采。
明明只是一个人,偏偏在满城的人影、杀机、漫天黄沙面前,却好像没有人能夺走半点光芒的气度,哪怕在很多人的眼里,这道人影面临必死的局面。
甄飞低头俯视,但是看着那个面容平静的年轻人,忽然生出一种不能压抑的愤怒。
他也曾经历所谓下界试炼,但因为他是特殊血脉,所以进入的洞天世界是排名极靠前的特意选中的地界儿。
当年他试炼的时候,那些下界众人无不恭恭敬敬,后来大半个下界的子民成为第一名门的奴隶,更何况是眼前这个不知名的下界贱民?
贱民,贱民,贱民!
甄飞的心里不断重复,想他一个在第一名门也人人知道的人物,那些上界弟子怎么样?最后不是一样要做他的附庸?凭什么让一个下界的人站在这个地方夺走所有人的光芒?
甄飞瞧着李尘,不知道为什么,面对这个贱民他斟酌了许久,以前的他从来不会考虑自己说的话究竟能不能让敌手恐惧,但这一刻忽然开始考虑这种听上去十分荒谬的问题。
他说:“李尘,你来自下界,走到今天已经算是十分难得,但是你难道不知道夏虫不可语冰,飞鸟不能和鲲鹏争锋的道理吗?第一名门一直以来感慨你修道不易,所以不曾真正对你发出诛杀的命令,你真以为自己能够和真个第一名门抗衡吗?我知道你的实力不算差,至少能在青石上有一席之地,但是你可知道上界的广袤,知道第一名门的各位同门何等的惊才绝艳?
时至今日你还能活着,实在是我们这些人体悟你的辛苦和可怜,从下界走上来一定拼尽了全力,到了现在的情形,不论是为了你自己还是为了你的那些下界同胞,甚至是这个神符门的女子,我劝你束手就擒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