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空荡荡,毫无任何遗留的气息,连种在化身体内的魔印都完全感受不到。
奴天娇也尝试了几次,确实是凭空消失了一般。
两人对视一眼,隐然都升起了一丝不好的预感,怕不是又着了祁龙轩的道,因为华阳公主的修为他们是清楚的,而那化身穷得只剩一具空壳,根本拿不出隐匿气息的手段。
唯一的可能,是有人介入了,而那个人十有八九,就是祁龙轩。
“可恶,那小混蛋,滑得像条泥鳅!”奴天娇气得直跺脚,丰满的胸脯一震一颤。
十天之后,翻山越岭的两人终于进入了剑南道,来到了嘉州龙游县。
彼时正是兵荒马乱,进入剑南道后,民生艰难更加的惨不忍睹,到处都是逃难的灾民,有的拖家带口,有的孤苦无依,无不是饿的面黄肌瘦,衣衫褴褛。
从山南西道一路走来,沿途经常能看到荒野上倒落的饿殍,野狗苍鹫啄食着尸体,正如曹操在《蒿里行》写的:白骨露於野,千里无鸡鸣。生民百遗一,念之断人肠。
不过对于这样的景象,两人倒是没有过多的怜悯,偶尔也会对他们施以援手,比如他们经过杨军山时,见到一伙山匪正对一群灾民进行屠掠,便出手杀了那群山匪,并施舍了一些食物钱财给他们。
力所能及的帮助,却不将自己陷进去,哪怕是那群灾民磕头跪拜,苦苦哀求他们大发慈悲,护送他们,都无法动摇他们坚韧的心智。
华阳公主自经历了叶护太子逼婚之事,对于这群水深火热的难民,已经无法生出同情心了,而祁龙轩行事素来秉承不乱沾因果的原则,正如鬼佛所说的,人之所以心生悲悯,是因为身在局中,见到了战争的残酷。
但人所看不到的,大自然随便一场地震山洪,便有无数众生为之丧命,又如何能够管得过来?
人在濒临绝境的时候,往往是没有理智的,在人性的险恶面前,善良真的不值一提,也许伸出援手,在当时他会感恩戴德,一旦涉及利益交关的时候,说不定就会拔刀相向。
祁龙轩目前也是在逃难,只能顾管好自己,实在无法兼顾他人。
由于战乱期间,各城防都加紧了戒备,祁龙轩没有蚩九鼎那样的实力,只能乖乖遵循修界的规矩过境,一路耽搁下来,来到剑南道时,足足用了十天。
这还多亏了有华阳公主带的通行令牌,本来她来剑南道是来寻求救兵回京勤王的,但经祁龙轩劝说,打消了这个打算,所以沿途利用令牌进城后,基本不再耽搁,未等惊动城主府,就已经离开了。
当然,脚程缓慢的另外一个因素,自然就是因为云书纸鹤了,这种传讯纸鹤本身并不具备远程飞行的能力,只能由祁龙轩施法加持,一路上感应还断断续续,直到进入剑南道,才终于稳定了下来。
这一天,来到嘉州龙游县的时候,已是午后时分,本来这个时候,还没有到城门关闭的时候,但似乎是因为战事原因,由南入关的城防已经大门紧闭,两人无法出城,而城那边大批的难民被挡在城外,也在苦苦哀求,希望能进城得到庇护。
不得已,华阳公主只好找到城门守卫,将令牌交给守卒,那守卒见那令牌级别不小,乃是京城来的贵胄,当即面露为难,言说特殊时期,需要通报给城主府知会,再行定夺。
华阳公主只好勉为其难,让守卒拿着令牌前去通报,自己则领着祁龙轩登上了城门楼。
从城上往下看去,几乎不见一名精壮的男丁或年轻的妇女,全是老弱病残,形同乞丐,也难怪龙游县会拒绝他们入关了。
要知道,彼时南疆的战事自爆发以来,已经持续了将近半年,南疆大地一片兵荒马乱,难民潮自南向北涌入,每经过一道关隘,都等同于被筛选了一遍,年轻力壮者抽调入伍,年轻妇女征为女闾,只有这些派不上用场的,才会流入别处。
当然,出于道德名声考虑,所在藩镇虽说会派兵护送,但往往都是过了自己的辖区,就放任自流,让其自生自灭,能走到这边来的,已经算是福大命大了。
站在门楼上,俯瞰那群孤苦无依的流民,确实是凄惨无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