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令一看,这是害人的手段,立即手掐诀,给和尚看。
和尚一看吓得差点三魂丢了七魄,只好将事实如实交来。
一边说一边磕头求饶,可县令才不会放任这魔鬼存在于人间。
让人乱棍打死,衙役听令,还真的将和尚乱棍打死。
李化大仇得报,向县令道谢。
随后回到家,此时天色已经很晚,点燃烛火,却看到一个小男孩正在自己的屋子里。
揉揉眼睛,再看去,却发现又不见了。
李化只当是思念儿子过度,出现了幻觉。
当和衣正准备睡下的时候,突然感觉重重的。
睁眼一看,又是那个小男孩,看样子不过七八岁,只见他开口说道:“爹爹为什么走的这么快,害得我追都追不上。”
李化大惊失色,这若隐若现的身影,怕不是那和尚留下的后手?
正要盘问一下,却发现这孩子已经化作一阵烟雾,再出现时,已经坐到了床边。
李化轻轻一推,小男孩跌落在地上。
掉在地上一点声音都没有,抬起头来盯着李化:“爹爹,这又是何必呢?”
随后又一次爬上了床,李化被吓得只穿着内衣离开自己房间,来到小妾房间。
小男孩咿咿呀呀的叫着,一口一个爹爹。
刚关上门,李化回头一看,这小男孩已经站到了腿边。
小妾看这样子,同样害怕。
李化大惊失色:“你到底要干什么呀?”
“爹爹,娘亲不必害怕,我姓詹,本是姑苏人氏。
父母早就离开人世,哥哥嫂嫂容不下我。
将我赶到了姥姥姥爷家。
一天外出玩耍的时候,那妖僧蛊惑我,将我杀死在桑树底下。
那妖僧驱使我为虎作伥,我的仇恨深深埋在九泉之下,不得超脱。
幸亏爹爹帮我报了仇,我愿意做您儿子,以此来报道这份恩情。”小男孩眼神真挚。
李化面露为难:“报恩的事就算了,人鬼殊途,如何能相互依靠!”
“爹爹,有所不知,只要给孩儿清出一件屋子。
每日浇一碗冷米汤,其他便不用了。”小男孩诚恳回答。
李化内心犹豫,决定试一试。
小男孩挺高兴,于是独自住在小屋里。早晨来了在宅院中出出进进,就跟家里的孩子一样。
偶然他听到李化的小老婆哭儿子,就问:“珠儿死几天了?”
小妾回答说死了七天,回答完继续哭泣。
“现在天气寒冷,尸体应该没有腐烂,可以打开棺材看看,我有办法能让珠儿活过来。”小男孩眨眨眼。
李化很高兴,与小孩一块去刨坟,打开棺材查看,身体依然如故。正当悲伤的时候,转头一看,小孩已经不见了。李化很奇怪,便扛着尸体回家了。刚把尸体放在床上,眼睛已经能转动了,过了一会儿要喝热水,喝完就出汗,出完汗就起来了。
大家很高兴珠儿死而复活,而珠儿聪明灵巧,和以前大不一样。
只是夜间僵卧不动,一点儿气息都没有,大家帮他翻转身体,毫无动静,就跟死了一样。
大家很惊愕,以为他又死去了。天快亮时,这才像从梦中醒来。
大家走近问他,小男孩说:“从前跟从妖僧时,有我们两个小孩,一个叫哥子。
昨天追阿爸没追上,就是因为我在后面同哥子告别来着。如今他在阴间,给姜员外当干儿子,也很优游自在。夜里便来找我玩耍。刚才用白鼻黑嘴的黄马把我送回来的。”
小妾跟着问道:“在阴间看见珠儿没有?”
小男孩说:“珠儿已经转生了。他与阿爸没有父子缘分,不过是金陵的严子方借此讨回欠他的千八百钱罢了。”
当初,李化在金陵做买卖,欠了严子方的货物钱,后来严子方死了,此事无人知晓。
李化听了非常惊怕。随后又问道:“见过你惠姐没有?”他说:“不知道,下回再寻找。”
又过了两三天,小孩对李化说:“惠姐在阴间挺好的,嫁给了楚江王的小少爷,珍珠翡翠插满头,一出门就有百十号人吆喝开道。”
李化问说:“她为什么不回家看看?”
小孩说:“人死后就与亲生骨肉没有关系了。如果有人详细讲出生前的事情,这才可能使他猛然想起往事而动心。
昨天,我托姜员外找路子见到了姐姐,姐姐叫我坐在珊瑚床上。我跟她说起父亲的悬念,当时她像打瞌睡一样没反应。
我又说:‘姐姐在时,喜欢绣并蒂花,剪刀把手指刺破了,血迹污了绫子,姐姐就着血迹刺成了红色云霞形状。
如今父亲还挂在床头墙壁上,心里一直思念着姐姐。姐姐忘了吗?’
姐姐这才感到凄凉,说:‘等我告诉郎君,回家探望父亲。’”
李化问回家的日子,小孩说不知道。
一天,小孩对李化说:“姐姐快要来了,仆人随从很多,应多准备些酒食。”
过了一会儿,小孩跑进屋里,说:“姐姐来了!”
把坐椅搬到堂屋,说:“姐姐暂且坐着歇会儿,不要太悲伤。”
大家都看不见这个情景。小孩带着人在门外烧纸祭酒之后,回来说:“随从都暂时叫回去了。
姐姐说:‘过去所盖的绿锦被,曾经被烛火星烧了豆大的一块,这被子还在吗?’”
李化说:“还在。”当即就打开箱子取出来。
小孩说:“姐姐叫我把被子放在从前住的闺室中,她疲乏了,小睡一会儿。明天早晨再与母亲说话。”
东邻赵家的女儿,与小惠是少女时代的好朋友。
这天晚上,赵家女儿忽然梦见小惠系着幞头,披着紫色披肩来探望,言谈笑貌一如平时。
还说:“如今我已经不是人类了,要想见父母一面,不亚于相隔万水千山。想借妹子之身与家人说说话,不必惊恐。”
天刚亮时,赵家女儿正与赵家母亲说话,突然仆倒在地,闭过气去了。
过了一段时间才醒过来,对赵母说:“小惠与大婶离别有好几年了,都长出了白头发。”
赵母吃惊地问:“女儿疯了吗?”
女儿拜别赵母就往外走。赵母知道有缘故,就跟随着她。
赵家女儿直达李家宅院,抱着李化哀声哭泣,李化惊讶不知怎么回事。
女儿说:“女儿昨天回来,很疲劳,没有顾上说话。女儿不孝,中途扔下父母,劳父母哀念,真是罪过。”
李化这时才突然明白过来,于是大哭起来。哭过后问道:“听说女儿如今成了贵人,为父甚感安慰。你既然生活在王侯之家,如何想来就来了呢?”
女儿说:“郎君对待女儿非常恩爱,公婆也都疼爱,不嫌女儿有什么不好。”
小惠活着时候,喜欢用手托着脸颊,赵家女儿说话时,常常也故态重演,神情宛然与从前一模一样。不久,珠儿跑进来说:“接姐姐的人到了。”
女儿站起来,哭着跪拜告别,说:“女儿走了。”说罢,东邻赵家的女儿又倒在地上,过了一个时辰才苏醒。
几个月过后,李化病情加剧,医药无效。
小孩说:“恐怕早晚要死,没法挽救了!两个小鬼坐在床头,一个手里拿着铁棍子,一个手上挽着一根长四五尺的苎麻绳,孩儿白天晚上哀求他们,他们就是不走。”
小妾哭了,于是准备送老的衣被。到了晚上,小孩快步走进来,说:“闲杂妇女都避一下,姐夫来看父亲了。”
过了一会儿,小孩拍掌大笑。
小妾问他,他说:“我笑这两个小鬼,听说姐夫来,都藏在床下,就像个缩头龟一样。”
又过了不长时间,小孩望着天空打招呼,问候姐姐的起居。又拍手说:“两个小鬼奴哀求不走,现在真是大快人心!”
于是走出门外,又回来说:“姐夫走了,两个小鬼被拴在马缰绳上,父亲的病应当就要好了。
姐夫说:回去报告大王,为父母求百年的寿命。”
一家人都很高兴。到了夜里,李化的病好多了,过了几天便痊愈了。
李化请老师教珠儿读书。这孩子很聪明,十八岁考上了秀才,那时还能说阴间的事。
看见邻里家有得病的,能够指出鬼怪所在,用火一烧,往往能够痊愈。后来珠儿得了急病,皮肤青紫,自己说是鬼神责罚泄露不该说的事,从此不再谈说阴间的事情了。
白泽听完故事,看向僧人。
和尚开口说道:“贫僧当时不在,若是在的话,又岂能让妖僧为非作歹。”
白泽点点头,示意妖僧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