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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当众人以为康熙不会再立储之后,他却又出人意料的频频召见老臣子,闲谈间问起李光地对众皇子的看法,已经致休荣养的李光地沉思了一会,小心翼翼的开口“皇上垂询,老臣觉得八阿哥最贤,宽厚仁德同皇上最为相像。”
康熙怔了一瞬,向四周辅佐他已久的老臣子看去,“你们也都认同?”众人迟疑了半晌,纷纷点头,康熙看着他们花白的胡须,心中很是苦涩,胤祀已经被他厌弃到这个地步,还觉得他有希望?难道真的要圈进胤祀,这些人才能明白,眼底的阴鹜一闪而过,看到咸阳宫的密折,康熙心里有一分的松动,亲自教养的胤礽已经被圈成了酒色之徒,胤祀虽然不孝,但还是他的儿子。
“八阿哥处处学朕,处处学得不像,而且出身低贱,担不起大清江山。”众人听后,连忙跪地请罪“臣等妄言,请皇上恕罪。”
康熙扫了一眼众人,语气坚定的开口“朕会给你们选一个性格刚强不可夺其志身份贵重的主子,大清江山需要的不是像朕的人,你们可明白朕的意思?”
“臣等明白。”其实他们根本就不明白,或者说他们对八阿哥实在是太看重了,甚至不愿意多想。康熙这次召见后,满心欢喜的等了许久,一份保举胤禛的奏折都没等到。
康熙叹气,这可能就是胤禛命里是无法成为太子,想到他的年岁和虚弱的身子,挥退了众人,在跳跃的烛光下,亲笔书写满汉蒙三种文字的遗诏,看看无误以后,用玉玺和私印盖章,手指轻抚上面的名字半晌,将遗诏放进包裹着黄布的木匣中,低头看了一眼手上一直带着从不离身的佛珠,慢慢的退了下来,想要同遗诏放到一起,康熙的手停顿半晌,还是收回,重新戴上佛珠,轻抚着,以前的往事跃入脑海里,她的温顺,她的狡黠,她的纯净等等,康熙觉得四周布满了她的影子,“敏敏,你陪朕到最后可好?”
康熙深吸一口气,盖好匣子上锁,耳边突然回想起凌柱所言,那么暗示跟他已久的大臣都听不明白,仅凭一份遗诏恐怕也并不稳妥,找出以前装遗诏的紫檀木匣子,拿出诏书从新看了一遍,再次抄写一份,用印收好。面前摆着三个匣子,康熙心中犯难,到底该交给哪个才好?脑海中慢慢的过滤起宗室重臣的身影,两个人的面容在他眼里清晰起来,他们身份地位都是合适的持有遗诏的人,轻拍木匣,“朕不是不为你着想,而是天意使然。”
在大朝上,康熙穿着皇帝九龙正装,戴着皇帝朝冠,端坐在龙椅上,看着丹壁下跪着的重臣亲贵,身上的皇帝威势更重,压得众人有些喘不过来气,凌柱明白这应该就是传说中的皇者之气。
“朕今日升朝有一事昭告众卿,朕上了年岁,理应考虑皇位传承之事。”听见康熙掷地有声之言,众人虽然低头但纷纷屏住心神,皇子们更是脸色微变,心仿佛都要跳出胸膛,哪怕知晓没有指望的皇子,也心绪不宁。胤禛很会隐藏自身的情绪,眼里虽然难掩波动,但还是十分沉稳如常。
“朕已决意在有生之年不立储。”众臣心中有数,毕竟这话康熙曾经在二废太子时说过,此时再言也并不觉得意外。康熙接着说道“朕思量再三,拟下三份遗诏,一份置于正大光明匾额之后,朕龙御归天之后,由步兵统领九门提督宣读朕之遗诏,另两份,朕会交给妥善之人保管,众卿休要打探,若朕晓得必诛九族。”
“臣等遵旨。”康熙瞧见众人恍惚吃惊的样子,心中很是得意。凌柱低头也不由得暗想保管遗诏的那两个人到底是谁?感到众人偷偷的打量注视,凌柱觉得十分的冤枉。
“李德全,当着朕和众卿之面,将遗诏放到牌匾之后。”李德全扒拉下来马蹄袖,郑重的磕头“喳,奴才谨遵皇上口谕。”爬上梯子将木匣当着众人的面放好,康熙再次发话“此后,哪个在敢踏上乾清宫的丹壁,就是不忠谋逆之人,朕同样会诛他九族,你们谨记于心。”
“臣等时刻不忘。”康熙此时才缓和神情,慢慢的点头,站起身,胸前的蜜色朝珠摆动着,发出轻脆的声响,用手扶住,再次扫了一眼重臣“退朝。”语毕,龙骧虎步的离去,恭送皇上之声响彻整个乾清宫。
众皇子起身后,停在殿中,抬头望着御座上边的匾额,眼底难掩火热,不说他们就是重臣亲贵都忍不住打量猜测,凌柱忍不住抽身离去,他实在是受不了众人猜测的目光。
胤禛嘴角微微上翘,他绝不是遗诏的持有人,不理发呆的兄弟,他是皇子们最先离开的人。八阿哥一直注意着胤禛,又看看虽然极力平静,但情绪有几分外露的胤祯,心中的那个念头越发的笃定。
胤祀同众人告辞回到府中,坐在书房,忍不住细细的思量,前阵子康熙召见老臣所言,自有人透给他知晓,他彻底明了,遗诏上的名字绝不会是他。胤祀攥紧拳头,温润的眼里透出一丝烦躁也几许的愤恨“皇阿玛,儿子哪点不像你,为何你如此的偏心?德妃论起出身,也并不比我额娘高到哪去?为何你偏偏瞧重他?难道就是因为他是被佟皇后养过?”
带着几分不服气,胤祀心神不定的在屋子里走来走去,神色更显得有几分凝重和挣扎,不知该如何决断才好,有心同人商议,但此事怎能同人说起?在屋子里整整的走了一个时辰,此时外面天色渐渐的黑了下来,屋子没有点燃蜡烛,自然是漆黑一片,胤祀最后狠狠的跺脚,充满血丝的眼里透出一丝的阴狠,使得他的脸色狰狞可怕,搏一搏还能有一分的机会,若不然他就连一丝的希望都没有,坐回到椅子上,轻拍着紫檀木圆椅扶手,仔细的思量,是不是有遗漏之处,即使最后功败垂成,也不能让火烧到自己身上。
日头快落山的时候,胤禛才从户部回到王府,下了马车脚下一停并没有如往日一般去书房,而是脚步有几分轻快的向齐珞院子走去,虽然他留在户部,但心思却一直放在遗诏上,暗自衡量整整一下午,觉得他若是不犯错,惹康熙厌弃,理应能顺利继位,穿过庭院,瞧见齐珞匆匆忙忙赶了过来,还不停的侧头问询身边的人。
胤禛停下脚步,由于齐珞侧头跟本就没瞧见在另一侧的胤禛,从他身边快步走了过去,胤禛的好心情被破坏的一干二净,忍不住沉声喝道“站住。”
齐珞此时才觉察到不对,回过身看见胤禛有些发黑的脸色,心中一紧,磕磕巴巴的说道“爷,您今儿回府真是早,户部的公务不忙?”
“过来。”胤禛语气越发的冰冷,齐珞咬着嘴唇,走到他身边低头认错“我是太着急了,所以才没瞧见您。”
她的旗袍上的扣子还算扣得紧,可是披风上的宝石扣子只扣上一半,胤禛的眉心处皱起一个川字,扫了一眼四周下人,伸手将扣子扣好,“你这么匆忙要去哪?”
“爷,爷。”齐珞抓紧胤禛的衣袖,眼里透着焦急“齐珏的夫人,就是和瑞郡主要生了,我要赶去公爵府,爷请您多担待。”
说完转身就欲离开,胤禛怔了一瞬,又是那个小子,怎么总是没完没了?慢慢的放松眉头“你真是要去公爵府?”齐珞回头略带一丝诧异的点头“爷陪你一起去,省得你毛躁添乱。”
齐珞撇嘴不敢反驳,随着胤禛坐上马车,一路上齐珞也顾不得胤禛的脸色,不停的高声催着快一些,再快一些。等到了公爵府,齐珞没等随侍放下踏凳,直接从马车上跃下,一溜烟的快步向内宅产房走去,那是她亲自布置的,所以很是熟识,胤禛眯着眼睛,这丫头是该好好的教教,省得眼里没他,风风火火的伤到了,踩着随侍的后背下了马车,看着车上的踏凳,她永远也不会踏着奴才上马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