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呢。我们家是秋生他爹去当的兵。那我家的地就得我和大点的孩子下田了。”张二妮回道。
“那你下田,不也是当劳力使的?还不让喝点稠的?”虽然喝稠的也是照样吃不饱饭,总比稀的强些吧。楚清有些不解。
“我们这样的人家,供一个孩子读书需要举全家之力,所以秋生爹为了不让哥兄弟几个有怨言,每次徭役都是他去,征兵也是。”张二妮声音苦涩:“征兵银子给2两,要是能活着回来,家里还可以免除一些徭役和赋税,要是回不来,还给5两抚恤银子。”
张二妮看楚清在她说话的时候很认真的看着她,感觉受到了尊重,就说得更详细些:“可是他爹不在家,平日里他的活就落在我身上,我也干不完那么多活,其他几房也要帮着分担些。他爹临走前嘱咐过我,尽量多干,别人那几房说闲话,挺到秋生出息了就好了。”
楚清听得难过,为这古代的女人们。张二妮看楚清神情低落的样子,有些不安:“你看我,说这些干啥,碎碎叨叨的让你心烦了。”
说话的功夫也到了杂货铺。其实就是个农家院里的仓房,把窗户卸了,能看到里面摆放的瓶瓶罐罐、针头线脑的。摆放的不太讲究,看起来有些凌乱。也没个招牌,反正村里知道有这么个铺子就行了。
有人过来跟张二妮打招呼,听说楚清就是学堂的厨娘时,围上来好几个妇女,与五棵树村不一样,李村的这些人倒是热情得很,因为他们的孩子在学堂都吃饱了。李村的几个孩子都在蒙班。年龄小,饭量也不大,孩子们也懂事,这两天也都是放学就把省下得饭菜给家里人吃。
楚清的平均分配原则让李村的孩子最为受惠,所以大家都纷纷邀请她去家里做客。连杂货铺的老板娘——李村长的老妻,都抓了楚清的手夹在腋下,让楚清随她回家坐坐。这些人还争相夸赞了小宝,这个摸摸小宝的脑袋,那个捏捏小宝的脸。小宝的小脸很快就被捏得发红。楚清感觉小宝头旋处的那撮呆毛好像立得更高了。
婉拒了大伙的好意,楚清背着小宝往回走。小宝坐在筐里不声不响的整理刚才买的东西。都快把他盖住了。脖子上还套着一挂赠送的棉线。张二妮一直跟着,两个人边走边聊天,楚清对这几个村子了解的更多了一些。
三个村子离得近,相互嫁娶,张二妮就是张村的。三个村中李村最穷,张村是最富的。张村富是因为他们村长的弟弟有门路去东伦走商,也会随着东伦的商人跟沃斯的商人做点小买卖。张村长的弟弟每次在村里集资去购买些调料、炊具什么的贩到东伦,赚了钱再按照各家出资的比例分给各家。基本上做的是无本的买卖。自己赚了大头,各家也能赚点小钱,所以张村是三个村里最富的。
张二妮家没有参与这种买卖,原因是她的弟弟不让。“我弟说,咱们家不能掺和这事儿。两国正在交战呢,朝廷都禁止与东伦和沃斯通商了,他们还把炊具这些铁制品贩卖过去,听说还有些农具,这都是可以熔掉了打造兵器的呢。这不是等于是给敌人输送武器嘛,被抓到了是要杀头的。”
“我弟还说,让我老老实实在家务农,别惦记娘家,他会想办法养活家的。”张二妮又解释了下:“我家就我和我弟还有我小妹3个孩子,我爹娘身体都不好,我娘生小妹事身子亏得厉害了,现在都快下不了地了。我曾经有个姐姐的,但是8岁上得病没了。我弟也是自小体弱,大了才好些。我小妹又太小,跟我家秋生差不多大,还不顶事儿呢,可也到了说亲的年纪。我弟自己都26了,还没成家。我就想贴补下娘家,可也拿不出银钱,就想着多给娘家干些活分担分担。”
“可我弟脑子灵,会算账,他在城里给几个店铺打短工,专门给人核账,就是每隔几日帮人家核对一次账目,也能赚些银子。”噢,原来是个兼职出纳,这活不错,不用坐班,时间相对自由,比当长工的工钱还多些。
“这样也不错。”楚清赞同道。
“是呀,不然就他的小身子板,干地里的活比我也强不到哪儿去。还好我家地少。男丁就我爹和他了,征兵也不会征他。”张二妮也笑了。
“对了,我弟明天开始给你厨房送菜呢。”张二妮突然想起来。
“嗯?”楚清不解。
“就是我弟接了送菜的活计,也不要工钱,就是帮忙的。不然每天这个给你送菜,那个找你送油,走马灯似的打扰学堂不像个样子,所以村长们就专门派我弟,从各家收齐了东西,由他挑去送你那儿,而且他还能算明白账,也会写收条。”张二妮有些自豪,弟弟能干嘛。
“嗯,这样好。”楚清点头。这一早上不同的人送菜也确实麻烦。
两人回村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