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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们捉到蝗虫就地活埋,殊不知,这样不但不能完全杀死,还有可能埋下更大的隐患。
也有趁自家地头或地边有空间的地方,顺势挖成一尺左右宽的深沟,让蝗婻爬行到沟底一定厚度时封压一层土,直至沟满压实。
小孩子们还是要比大人欢快,因为小,还不知道他们即将面临什么样的悲苦。
他们天天跟着大人下田,活跃在蝗虫群里,手扣、指抓、脚跺,也跟着忙个不停。
懂事些的孩子,有的手指头已经被蝗虫带有尖齿的两条大腿割破了皮,还在忍痛坚持捕捉。
忙忙碌碌六、七天,也没见蝗虫少多少,反而是地里秧苗被啃得七零八落,蝗虫没什么可啃了,才一群群飞起、腾空而去。
人们忧愁的面孔刚露出一点喜色,然而,谁也没有料到,蝗蝻尾随接连不断,数量密度有增无减,而此时的庄苗已被吃掉大半。
百姓们为了保住当秋能收获斗二八斤或一升半碗的粮食,又得托着疲惫不堪的身体,坚持早出晚归天天钻进庄稼棵里,用尽全力哄赶捕捉。
就这样,日复一日,从蝗来到蝗走,前后十多天,蝗虫群才算是过完。
蝗虫过后,这一代田野上一望无际的农作物,除少量的豆类蝗虫不吃外,其余谷子、玉米、高梁等全都毁于蝗虫之口,绝收。
方圆涉及十多个村庄种植的上万亩高梁、玉米,叶片基本啃光,穗子全被吃残,嫩秆也被啃断,只留下一根根残缺破损的秫杆直立在那里,令人伤心掉泪。
六月刚过,等夏粮接嘴糊口续命的老老少少的指望,全都成为泡影。
他们能得到的只是把捕捉到的蝗虫,恶狠狠又悲切切地用开水烫死、晒干,成囤成麻袋储存用作充饥。打蝗时有人唱:
“蝗虫肉,也治饥,
吃饱还得捕捉去,
你不吃它它吃你。”
似乎在平衡对蝗神的畏惧与痛恨。
而地方官员还在加紧如常的征收夏税,只要发现谁家把粮食倒在磨盘上,根本不管你如何东凑西借、艰难困苦,也要强行连面带粮从磨上扒下来背走。
民心瘫痪社会乱。
乞丐如蝗虫一般陡然遍布,穿流不息,集市上夺馍、掏包、轰摊、抢物的比比皆是。
庄户人家为了糊口保命,不惜卖掉家物、田产。
即使是一二斗粮食、半亩田、几间茅草房也要卖出手。
还有的携儿带女远离家门,出县出府逃荒要饭。
流民四起。
更有的狠下心来,眼含热泪将自己亲生儿女卖给人贩子领走,只为换口吃食。
人饿到一定程度,就没了尊严,为了半块饼子,女人可以脱下衣裤叉开双腿,男人可以舔着别人靴头上的秽物。
能吃糠咽菜,已经算是富户。
更多的是把树叶、树皮、大雁屎往嘴里生塞硬吞的人。
人饿到极致,不但没了尊严,更没了人性,还剩一口气也还有半丝理智的,会去打那些饿殍尸体的主意;而半丝理智都没有的,见到小孩或者比自己更虚弱的人,就扑倒、用石头砸死,然后再……
村村都有一些死到绝户的人家。
荒沟、路旁、村庄、庙院,随处可见没人管、无力管的尸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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