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永安公在朝廷灭掉东伦的战争中贡献极大,后又将棉花普及大宣各地;
按说,以前没有好好奖赏,这时候臣应该提醒皇上重赏以作补救;
可臣看那妇人要样没样要貌无貌、行止也丝毫不成体统,认为此人难登大雅之堂;
皇上赐官与她,臣还觉得皇上实在是小题大做;
一个妇人,碰巧做对了件事,而事情本身又不是她亲力亲为,她不过是动动嘴皮子而已;
臣是犯了以貌取人之过啊!
可到这时,臣依然没有意识到这是错误;
再后来,百官对此人进行质疑、甚至攻讦,臣也对其有所怀疑,认为她恃宠而骄,皇上给予她的太多了,让她滋生了不臣之心;
臣认为这极有可能,因为人心总是贪婪的,得到一便想二,得到二便想一切,这才是人之常情;
尤其是当她上朝自辩、与朝臣唇枪舌剑,臣更认为是无知妇人的撒泼之举;
要知道秀才遇见兵还有理说不清,众朝臣都是知书明理之人,哪能抵得过下里巴人撒泼胡闹;
到此时臣对她的印象坏透了!”
随着秦王话语,皇帝也细细回忆了楚清的履历,她是如何一步步站到朝堂之上的,全都历历在目。
别人站到朝堂之上,是靠着多年寒窗苦读、一朝考取功名,得授官职;再靠着多年打熬,从地方逐步调入京都、最后才迈入朝堂。
而楚清却是因为不停被弹劾,不得不站到朝堂上,与一群人争,而这群人,全是大宣的肱骨、大宣的栋梁。
这些所谓的弹劾,究竟有多少是真正以江山社稷、以朝廷前途为目的,又有多少是为各自所属的利益集团效力?
当时因“谋反”二字太过敏感,挑动皇帝神经,所以不觉这些弹劾过分,但现在想来,可恶至极。
想到这里,皇帝说道:“她只有一个人、一张嘴,若不牙尖嘴利,怎能为自己辩白?”
秦王露出崇拜神情,赞道:“皇上圣明!皇上从一开始就力排众议、任用女子为官,不止是慧眼识珠,更是皇上的君王魄力!”
心里却道:皇上,你是不是觉得给她个官做已然是皇恩浩荡了?
伱到底听没听出来,我口口声声说是自己的错误,那是我的错吗?我是在指责你哪。
算了,明摆着你是没听出来啊!
秦王继续说道:“直到沃斯国送来求婚书,臣才意识到,臣一向没看得上眼的乡野村妇,竟是如此被看重!
臣就纳闷儿了,沃斯王是眼瞎吗,我大宣无数德才兼备、才貌双全的妙龄女子他看不上,独独看上这么一个无姿无色的寡妇?
臣这时候才重新审视此人,才发现,单是当年一张高炉图纸,便足以抵得上一个侯爵、一个义公主的名分!
治好军营的马瘟,解的是一时所需,最多是一战所需;
而那一战,也仅是先皇早年打压东伦国的一次战役,目的是让其安分,即便失利,也不会造成太大损失;
地动时及时通报下游村落避险、弥补官府指挥的不足,也只是救了一村一屯之人,其人数远抵不过当年葬身灾难的人数;
可一张高炉图纸,改良的却是沿袭千百年的冶炼之法,看上去提高的仅是炼铁的用时和成色;
但产生的却是对军事、农业、建筑等多方面的深远影响,而且她还率先发现了迄今为止,大宣最大的铁矿脉;
使得短期内军队的武器装备都得以更新,农具更是由北往南迅速派发,让百姓对朝廷信心更足;
这些深远意义,足以值得一个公主名分,或是公侯爵位!
若臣早能意识到这些,早早为皇上提供建议,也不至于如今让皇上这般为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