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下完了,她八成要哭到昏厥,哭到失血。
但是,他一想到方才小娇妻因为他不信她的能耐而生气,便只好换个方式,也当作提前安慰她了,他道:“往后,百姓们肯定很爱戴你。”
散财公主,能不爱戴么?
宋姿言闻言之后,眼睛一亮,拉住他的广袖,一边往账房跑去,一边与他道:“那你帮我看看我制定的制度合不合理!”
少女的背影楚腰卫鬓,翩若惊鸿,善心又感人肺腑,但裴凉卿心想:“娶了这么败家的媳妇,往后还是不要让她管钱了……”
裴凉卿一目十行地扫了宋姿言制定的制度,制度倒是定的不错,效仿着他这两年对官粮管理的改制。
只不过,依她的性格,要实施起来,难度不小。他想说的话,对她而言皆是打击。反正银子都花了,且放手让她自己琢磨尝试吧。
两人在粮仓忙到临近黄昏,宋姿言便觉得差不多该回府了,“回府吧。臻臻肯定在等我们用膳。”
“嗯。”
两人出粮仓时还在探讨问题,宋姿言是个认真好学的,一直在请教裴凉卿细节。
夕阳微微刺眼,宋姿言戴着白色帷帽,遮住了容貌,但两人仍如神仙眷侣般,画面美好。
远处闪过一抹寒光,裴凉卿忽地神色一凛。
不过转瞬间,空气中便传来一声尖锐刺耳的啸音。
“嗖”的一声,一支利箭破空而来,风驰电掣般直直射向宋姿言。
“小心!”裴凉卿胆寒地惊呼一声,立刻将宋姿言扑倒,还不忘记将自己的手垫至她脑后。
宋姿言只觉一阵天旋地转,身体便被裴凉卿的力道仆倒,跌至地面,失重感令她大惊失色。好在后脑没有直接撞到地面上,而是磕在裴凉卿手上。
只是,这一倒地,头上戴着的帷帽瞬间落地,夕阳的光线射进她眼睛,她转脸避光,却已经为时已晚,涌出泪来。
糟糕!大街上有人有刺客,若被有心人看见,传到魏泽昊耳中,就会被他发现了!
她刚想遮住自己的眼睛,不过须臾间,裴凉卿便广袖一挥,严严实实地盖在她的眼上。
眼睛被蒙上,刺痛渐渐消散,外头刀光剑影她看不见,短兵交接声却不绝于耳,她被他压在身下护在怀中,眼前一片黑暗,耳边全是厮杀声,可她听着他沉稳的呼吸声,并没有太慌乱。
黑暗中,她惊觉自己在这种情况下都觉得安全,她心中微起波澜。
渐渐的,厮杀声越来越少,最后,裴凉卿给她戴上帷帽,扶她上了马车。边上萧凌寒来报:“属下罪该万死,竟没发现那儿藏了人!”
裴凉卿道:“临时起意来的地方,早有人藏在这儿,不怪你。”
萧凌寒道:“多谢相爷!”
裴凉卿声音冷透了,下令道:“查。”
宋姿言心想,对方是针对她而来,知道她在倒腾这粮仓,早晚会有过来的一日,便守在此处刺杀。若不是第一次来裴凉卿也跟着来了,或许就被他们得逞了。
究竟是谁,想杀她?
是皇后那边的人,还是裴凉卿说的收粮之事已经让人要她命?
两者皆有可能。
正当她为此事思前想后时,耳边传来裴凉卿的声音:“你可知你的眼睛,究竟怎么回事?”
她尚在拭泪还未答复,裴凉卿便紧接着道:“武安侯也忽然流过血泪……”
她心倏地一提,拭干净了血泪,慌忙地望向裴凉卿,只见他神色担忧中有一丝试探。
他竟见过魏泽昊流血泪?
那凭他的机智,往后她有个病痛,魏泽昊也病痛,岂不是能察觉他们之间有联系?
宋姿言的心忽然怦怦乱跳。
前世今生,重活一世,灵魂共鸣,这等荒诞的事怎能说与他听?他与魏泽昊是死敌,互看不顺眼,你死我活,他手中捏着她,便如捏着魏泽昊的软肋。
他知道一切后,又会如何对她?
这么危险的处境,她方才在他怀中竟觉得……安全?
她怎么这么蠢这么天真?
她敛眸,心中微涩,摇摇头道:“不知。”
她惨淡地笑了一声,笑容中有几分自我调侃,道:“你知道的,我穷得请不起太医。”
裴凉卿方才被粗糙的地面摩擦得血肉模糊的拳在广袖下微微拽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