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军中还有另一条不成文的规矩,从校尉提将军是一道槛儿,从将军提大将军是一道槛儿,必须有大功才能获得晋升的机会。可天下哪来这么多大功?不知有多少军官在这槛儿前蹉跎半生也捞不着升阶。
虽说宋金极有可能仍会一战,但什么时侯再战却是谁也说不准的。
种依尚原本已经是正六品上的昭武校尉了,离将军之勋阶只有一步之遥,但如果无大功或者特殊机缘,他甚至可能一辈子都在这个勋阶上待到老的提不动刀枪。
这叫他如何甘心?
何况年前宋君鸿一跃而为宁远将军,以前还是自己的一个小兄弟,现在却比自己还要高上好几级,这就更让他产生了一股焦急的心态。
他和宋君鸿是好兄弟不假,但不代表互相间没有个攀比之心嘛。
但苍天有眼,这次鲁如慧调将的最后商量结果给了他一个能一举跨进将军行列的机会,所以他厚着脸皮去求种慎,反正他是种氏子弟,将来一年半后再申请调回,种慎也一定会再接纳自己的。
尽管头上捱了一茶碗,但这一茶碗捱的值!种慎尽管生气,但还是体谅自己侄儿的心情,忍着怒气同意了。今天兵部把从五品下游击将军的提勋文书和绯红色的官服一送来,种依尚就忍不住早早溜回营中一个人臭美了。
今后,他就是种将军了!
宋君鸿和他笑着聊了几句,才问道:“种大哥,你知道鲁山长还在临安城不?”
种依尚点了点头:“在!”
宋君鸿大喜,又追问道:“那知不知道他几时回去?”
种依尚笑道:“我又不是他肚里的蛔虫,怎么可能知道他哪天要走?”
见宋君鸿脸上有些失望的表情,便又拍了拍他的肩膀说:“不过你放心,我有个兄弟在驿馆里当差。他给我递过信儿,说是鲁老将军一行这几天似是还并没有要动身离去的样子,所以休沐日时你多半还是可以见的到他的。”
宋君鸿闻言大喜,忙对种依尚深揖一礼:“谢谢兄长。”
“跟我客气什么。不过——”种依尚道:“你注意莫要让太尉风闻此事。”
“小弟省悟的。”宋君鸿点了点头。
过了两天,终于到了休沐日,宋君鸿拉上正好都在京的刘羽、柳丛楠、方邵、王玉田和李孟春,“曲涧六子”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奔向鲁如慧所住的驿馆。不过却被告知鲁如惠被皇帝宣进宫中奏对去了,几个人不甘心,就在驿馆中等侯,一直到晚饭之后,鲁如惠才披星戴月地归来。
尽管苦等了大半天,但师生见面总是愉快的,鲁如惠也很欣慰地见到昔日这几个书院的顽皮大王现在大半都已经有了出息,余下的王玉田和李孟春也变得稳重好学起来,相信来日金榜题名大有可能。
并且,鲁如惠对王玉田和李孟春传达了一个好消息:因为宋金之战中东南诸路不少硬骨气的地方官员们或战死或自杀殉国,而投降、弃城或失职的官员们也受到了严厉地降职、罢官或下狱等处罚,所以考虑到地方官员的任职上出现了一定的空缺,所以皇帝赵措打算今年举恩科,提前一年开榜取士。
“真的?”王玉田和李孟春闻言眼前一亮。
“是前天官家亲口对老臣说的。”鲁如惠笑道。自他进京以来,皇帝对这名历任四朝的抗金老将很是敬重,所以经常留他在殿中请教,畅谈。
不得不说,鲁如惠的经验、见识、胆量、胸怀、忠义,对于任何一位君王来说,都是无价之宝。赵措虽是脾气重点,但却并不是昏庸之君。尤其是他刚登基不久就爆发的金国侵宋之战,给他敲了结结实实的一记警钟。所以,对于鲁如慧这位既有才干,又能识大局主动分君之忧的老臣,赵措是礼遇有加,常常以国事请教。
而鲁如惠是位开明多智,又识得分寸的人,所以每每奏对之时,必让赵措解惑去疑,心情舒朗。大有相见恨晚之势,也就很多话都愿和他说说。
鲁如惠现在虽是武职,但必竟是大儒出身。所以赵措打算开恩科的事,就和鲁如慧提及,而这便利天下读书人的好事,鲁如惠当然也会大力赞成的。
所以,礼部明文公告天下士子,开科取士,应该就是这个月的事了。
王玉田和李孟春对了下眼神,双方眼中都是兴奋之色。
“韶光你就不要回书院了,就留在临安城中苦读备考吧。我跟家父说一声,给咱俩在城中单独备一处院落,咱们待四五月间的春闱时,决胜一战!”王玉田高兴地提议。
李孟春欣然应允。
鲁如惠又对刘羽、柳丛楠、方邵和宋君鸿几人的为官为政情况简单了解了几句,然后就勉励四人要加倍勤政,报答天子,造福百姓。
眼见天色太晚了,曲涧六子们这才起身告辞。鲁如惠却独对宋君鸿说道:“子烨,你先留一下,我尚有几句话要问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