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史文恭卸了甲、缴了枪和弓箭,穿着布衣,被绑了双手,骑着马,混在一群骑兵中间,再次返回曾头市时,这里已经与他仓皇逃离时的慌乱大为不同。
王伦已经命头领各自领兵,分占三处村寨,为此还特意将鲁智深调来,前往东寨,因为那里有一处法华寺。
又命裴宣领兵四处宣讲,安抚百姓,故而史文恭跟着进入到曾头市北门后,发现庄内甚是安静,只有一队队士卒押运着从曾家各处仓库、作坊、商铺拉出来的缴获,有序地向南门而去,街巷上几乎看不到庄内百姓的身影。
史文恭便想起了梁山打破祝家庄和高唐州后的传闻,果然纪律严明,比朝廷军队更有几分“王师”的味道。
王伦与两位军师的办公地点,已经转移到了曾府,曾弄的尸体也已经被取下,装入一口薄棺,同曾涂、曾密、曾索、曾魁的尸体一起,各自摆棺,就停在了已经被搬空的后院。
曾家五虎,只有曾升不知去向,大约是混乱中乔装逃走了,王伦便将这厮记在了心里,斩草不能除根,留着终究是个祸害。
史文恭被押着进入到曾府,只觉得这往日里多曾进出的府宅,似乎多了些陌生。他还有闲情四处看了一看,这才恍然大悟,梁山已经将府中挂的字画、装饰的瓶罐、甚至一些贵重的家具都搬空了。
曾府的中堂,西厢房不时有传令兵、士卒来汇报,就有一群账房先生模样的人,各自坐一张书桌,在那里奋笔疾书,史文恭听得分明,有人汇报又从某处搜到多少粮食,有人汇报又搜到多少骡驴。
这里记录了一页纸,就有人收集了各个书桌,堆作一叠,送往东厢房。那里也是一群账房先生,先将缴获清点了,就送去几个专管算盘的人那里,噼里啪啦拨弄着,就有人将计算结果递给一个举子模样的山寨头领审验。
史文恭不禁感叹,这梁山果真不愧是水寇出身,连抢劫、计算缴获都显得这么专业。
有几个等候的士卒看到史文恭被几个头领押送来到,就在那里窃窃私语,史文恭听到一个士卒说:“这厮便是史文恭?也不是三头六臂的人物嘛!”史文恭大怒,心想三头六臂岂不是怪物?便瞪了过去,那士卒浑然不惧,反瞪了回来。
身后林冲便笑着说:“史教师,请!”
进到中堂客厅,史文恭便瞪大了眼睛,看向坐着的一人,怒道:“苏定,你如何能投降仇人?”
苏定也卸了甲,坐在椅子上喝茶,看到史文恭进来时,连忙起身,听到史文恭一番呵斥,反倒又回去坐下了,说:“名义上我也是曾家五子的师父,可他们何曾容我半点尊敬?他们唯视你为师,却视我如同个奴仆一般,我如何不能投降?”
史文恭不是个善于言辞的人,张口想要反驳,但转念一想,都已经到了这个地步,说这些还有什么意义呢?便闭口不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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