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一个传统儒家的卫道士,他对于这种皇家争斗,朝堂混乱深恶痛绝。唯一的想法就是,希望大唐出现一个,允文允武的储君,终结这场纷争,以为永例。
不过,这个想法,显然是不现实的,李弘是仁孝,但身体孱弱,皇后又野心勃勃,朝堂中还有许敬宗之流。他撑着这口气,就是想在弥留之际,叮嘱李弘一番,可现在来的是李贤,失望之色油然而生。
而李贤,当然明白老先生是什么意思!他这种读书人,迂腐归迂腐,但对国家,对李氏,从来都没有坏心眼。心里向着李弘,也是出于对人臣的本分,李贤倒是不吃味。
“老郡公,太子是很想来的,但父皇刚刚下旨,明他兼顾辽东军的后勤调度,所以无暇分身,特意让小王替他转达歉意。”
“您有什么话,可以对小王说,小王保证一字不落的转告给太子。”
李贤与太子关系好,不仅因为二人共天共地,更因为智趣相投,都是喜欢钻研学问的,这一点朝野臣民无不知晓。
所以,他的保证,是绝对有效的,而且不会掺假,令狐德棻完全不用担心。
而令狐德棻听完这话后,先是喝退了两个儿子,随即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然后抓着李贤的手,瞪着通红的眼睛,死死盯着他。
“雍王爷,你在长安的作为,老夫在榻上也有所听闻。这里只有老臣与你二人,出你之口,入老臣之耳。老臣是将死之人,想听句实话?”
“老郡公请说,小王定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咳咳......,“王爷在鄠县之举,究竟爱民之举,还是制造声势,窥视储位呢?”
回光返照令狐德棻,手劲儿在一点点的增大,他心里清楚的很,太子弘暗弱,身边的臣工多是迂腐的儒生,皆无济世安民之才。
反观雍王-李贤,虽然没什么朝臣辅佐,但鄠县之事,举手之间,就让一县百姓,过上了一个前所未有的“暖冬”。
在老头看来,这就是治世之才,假以时日,稍加磨练,绝对是个治世能臣。但老头子也担心一点,身为嫡子,天潢贵胄,李贤会不会起了什么不该有的心思。
他对于秉性纯良的李弘来说,绝对是一个严重的威胁。令狐德棻想知道,李贤的贤,到底是骨子里的,还是跟他伯父-濮王泰一样,故意演给别人看的。
“老郡公,贤与太子,一母所生,共天共地,不管他是太子,还是皇帝,贤都会遵守人臣之礼。”
鄠县一事后,两人的关系火速升温,几乎每天,他都能收到太子弘写给他的信。这让前世身为独生子的李贤,第一次感受到了什么叫兄弟情谊。
生在天家,粗知历史的李贤很是矛盾,令狐德棻的话,也正是戳中了他的痛处,到底是选择兄弟情谊,还是帝王功业。
这是近来一直在想的问题,可没料到竟然被令狐德棻,先提了出来。想不通,自然没法给予明确的回答,他只能含糊其辞的说了这么一句。
“不,殿下,这不是你内心真实的想法,或者你还没想明白!”
“有道是,鸟之将死其鸣也哀,人之将死其言也善,老臣望殿下以国家、宗室的大义为重,压抑内心的欲望,多多帮衬太子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