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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好算盘啊。”陈悍轻抿了一口杯中的不知名蒸馏酒，任由辛辣的液体顺着喉咙流入胃里。
“怪不得囚奇和伊迪丝能够在这么短时间内筹集到那么多战略物资，原来是有这么多大集团赶着送，啧啧。”妙影也走出机甲，甩了甩碎发。
“你知道这场战争火卫系是入侵者的对吧？”
“你也知道我们北凉的靠山就是灰洞系吧？”
“我们在只有几十艘战舰的时候，拼命从灰洞系赶回来，深入敌后，就是为了破坏火卫系的补给线，阻止战争进一步恶化。”
“之前你们跟囚奇合作，给囚奇运送战舰物资，那属于不知情，我们双方也没有交情，可以理解。”
“现在你们又想支持伊迪丝，支持火卫系，我就不能理解了。”
“是觉得我们北凉动不了你们，还是认为灰洞系一定会输？”陈悍的语速很慢，保证每个字都能让人听清楚，眼神也带上一抹狠意。
机甲内的阿敖等人更是直接展开各种枪口对准了马休斯，一言不合就要开火的样子。
“阁下！我们马克集团的本质是商人，我们也得吃饭，那就得想办法赚钱，就像阁下的匪帮得依靠掠夺才能生存一样。”
“你可以站在道德的制高点指责我们集团发战争财，但这种事我们不做，别的集团也会做。”
“万一是我们的敌对集团做，那它们的发展就会超过我们，从而威胁到我们，甚至会完成对马克集团的吞并。”
“只要是为了活下去所做的事，那就没有错的，只是立场不同罢了。”
“况且阁下你不也是吃到了这次星系战争的红利吗？”
“恕我直言，如果没有这场战争，阁下的匪帮至少发展十年才能拥有现在的规模，还得是顺风顺水的情况下。”马休斯跟陈悍对视，像是鼓足了勇气才说出这番话。
在他心里，北凉跟他们是一样的，都是依靠战争发展的战争贩子。
所以听到陈悍的指责，瞬间有些上头，这不是道德绑架了么？
凭什么北凉支持灰洞系的战争就是正确的，他们支持火卫系就是错误的，多少有些双重标准了。
“不，你太会偷换概念了，你们不是为了活下去，只是为了活得更好！”
“那些家园遭到入侵，妻女遭到凌辱，生命受到威胁，从而奋起反抗的人，他们才是为了活下去！”驾驶着原罪II的大山突然站了出来，声音非常有穿透力。
盖亚就是一个被入侵者毁灭的星球，曾经目睹了这一切的他深知盖亚人之痛，所以听到马休斯的谬论，一下子就忍不住了。
大山还是讲道理的，能控制好自己。
如果是经历过更多惨痛的雷管在，估计非得给马休斯两巴掌不可。
“为了活得更好也没错啊，阁下，活得不好就得被欺负，我们所有人不都是为了活得更好而努力么？”
“我了解你们北凉的经历，曾经一穷二白的时候，被奥氏集团十几艘战舰逼得走投无路。”
“现在发展起来，反而把奥氏集团逼得走投无路，难道这些是错的吗？”马休斯紧握着手中的酒杯，坚持自己的观点。
“你这番话听起来没毛病，但你忽略了一点。”
“囚奇和伊迪丝是我们北凉的敌人，他们背后的天河系和火卫系也是。”
“前面你口口声声说马克集团不会得罪任何势力，也不会参与任何纷争。”
“现在我们北凉找你买战舰，你一拖再拖，显然是不支持我们北凉，不支持灰洞系。”
“可又暗地里试图勾结伊迪丝，那不就是支持火卫系么？”
“按照你们的宗旨，应该一视同仁才对啊。”
“要卖就一起卖，不卖就都不卖。”
“如果没做到，那就证明你刚刚说的都是废话，也没必要跟北凉做比较了。”
“至少我们北凉打执法者联邦是真打，没有两面三刀啊。”陈悍咧着嘴，眼睛微眯，静静看着马休斯。
要杀这個人是很简单的事，也不用说这么多。
但自从了解到马休斯的身份后，他就知道能从马休斯身上得到更多，或者说能从马克集团那边索取更多，自然得费些口舌。
而这番话也确实把马休斯的嘴给堵住了，变得哑口无言，沉默了良久。
他们原本的计划确实不光彩，不然也不用偷偷摸摸了。
“舰长，星门有动静了，运输队的战舰正在过来。”十一突然喊了一声。
“噢？”陈悍带着狂喜走到战术台前，看来是运输队那边收到信号了。
“外籍军团回来了吗？呼叫一下雷管。”牧千野同样回过头。
“大部分都回来了，正在接通。”十一双手不停，机械手指动起来还会发出响声。
数秒后，雷管的投影出现在主控室中央，无论是比例还是光影程度都更加拟真，就像真的在众人面前一样。
“长官，通过追击干掉敌舰四十二艘，可能还存在未搜寻到的一部分。”雷管直接朝陈悍和牧千野做了一个盖亚的常用手势。
“那些不用管了，他们想报信就去报吧。”陈悍先摇了摇头。
目前他们已经掌控了局势，囚奇知道也无所谓了。
就算囚奇通知了极徒，极徒赶过来也还需要不少时间。
退一步来讲，得到这么多战舰后，接下来就不是极徒追杀他们了，猎人和猎物的身份将会开始调换。
“让你手里的舰队全部收缩防御，到星门附近，防止出现意外，顺便协助对接。”
“有任何反抗的，都杀了。”牧千野接过陈悍的话对雷管说着。
这不止是告诉雷管，更重要的是警告旁边的马休斯，别耍花样。
“是！”雷管应了一声便挂断通讯。
接下来便是对接的时间了，每当从星门内出来一艘战舰，北凉和外籍军团的人就会主动进行联系，对接，占领，不断反复。
马克集团的人并没有做出任何反抗，他们来天河系就是交货的，只要上头发话，他们不用背锅，交给谁不是交？
虽然非常有秩序，但运输队的货物战舰加上马克集团的护卫队，数量超过九百。
想完全对接，还是需要不少时间的。
通过战术台望着实时模拟过来的部分投影，陈悍不禁握紧了拳头。
这批战舰到手后，整个天河系其实已经唾手可得了。
“阁下，货物我已经按照要求交到你手里了，你也是时候兑现承诺，放我们离开了。”
估计是不想继续在这个危险的地方待下去，沉默了良久的马休斯突然开口。
“别急，刚刚的问题还没聊明白呢，有的是时间。”陈悍直接从酒柜那边拿过酒瓶，给马休斯一口没碰的酒杯添满。
“既然这样，阁下，那我就直说了，如果说错了什么，还请你别见怪。”马休斯试探性说了一句，直接一口干掉大半杯酒。
“嗯，你说，如果我因为一两句话杀你，那也不会让你活到现在。”陈悍点了点头，又给马休斯倒满了。
“你们北凉替灰洞系做事，无非是为了钱，拿了钱就认真办事，这点莪很欣赏，也很佩服。”
“但你有没有想过，灰洞系寡不敌众，是不可能赢的，顶多坚持个一两年。”
“你们北凉现在是能趁着战争提供的便利骑在天河系执法者联邦的头上，可等到战争结束之后呢？”
“那时火卫系和地兽系还有天河系的大军必然会过来，剿灭北凉。”
“北凉能在一两年的时间里成长到抵挡住三个星系舰队的地步吗？不见得吧？”
“我们马克集团也有钱，可以给你们，就当成交保护费都行。”
“不求北凉跟我们一样帮火卫系，但也别再阻止马克集团的计划了，我们也需要发展。”马休斯苦口婆心地跟陈悍解释着。
他是个商人，所做的一切都相当于投资。
既然是投资，那肯定得投能赚钱还没有后果那边。
像北凉和灰洞系这种投进去稳亏的，傻子才投。
“说得不错，但这句话我同样得奉还给你，你怎么觉得灰洞系一定会输？”
“万一灰洞系赢了，那你们马克集团到时候想从战败方的队伍里面脱身，那就不容易了。”
“说不定那时我们北凉还得去到哈狄森星系剿灭你们，想想就麻烦。”陈悍跟马休斯对视，说到最后还笑了出来。
马休斯居然想策反他，这还是挺有意思的。
“阁下，我们是在讨论解决问题的方法，能让双方都满意的方法。”
“如果你是想谈论概率，那我认为不足百分之一的概率没什么好说的，我也说不过你。”马休斯侧过头，带着气灌了一口酒。
“好，那就按你所说的，我不阻止你们的计划，但你至少得做到一视同仁吧？我们北凉需要的战舰呢？”陈悍顺着马休斯的意思开口。
“阁下需要什么战舰，列个清单，我回去之后立刻安排发货，一天都不再延误。”
“并且跨星系的费用都免了，就按市场价卖，这是我们对北凉的诚意！”马休斯以为陈悍答应了，用左拳拍了拍胸口。
“钱好说，既然是交易，我们北凉自然不会差钱。”
“一视同仁你也做到了，很好。”
“这样你们以后无论是给囚奇送货，还是跟伊迪丝合作，我们北凉都不会进行指责，更不会道德绑架。”
“商人嘛，赚钱为主，可以理解。”
“但有一点也请贵集团理解我们，我们北凉跟伊迪丝永远都是敌人，任何资敌的货物，我们都是要进行打击的。”
“发现一次，我们就抢一次，直到再也不会出现为止。”
“就像你所说的，商人赚钱没有错，我们身为匪帮掠夺也没错，立场不同罢了。”陈悍拍了怕马休斯的肩膀，声音很轻，这番话背后的分量却很重。
他就是要明着告诉马休斯，你可以送，我也可以抢，并且送一次，抢一次。
“你……”马休斯被气得脸色涨红。
他发现陈悍简直是反复无常，软硬不吃，一点都不讲道理。
“顺便可以给你透露一点，我们北凉目前已经控制了天河系最大的那块低安区。”
“现在又得到了这支运输队的资助，接下来的目标就是控制整个天河系了。”
“据我所知，哈狄森星系跟火卫系并不相衔，运输队要通过天河系才能去到火卫系。”
“希望到时候你们跟伊迪丝合作顺利的同时也能从天河系逃过我们北凉的打击吧。”
“或者你们可以选择绕路嘛，具体路线我就不知道了，你们自己看吧，但应该不远。”陈悍轻描淡写地补充了一句，抿了一口杯中辣喉的蒸馏酒。
旁边的牧千野扶了扶单片眼镜，似乎在强忍着笑意。
熟悉星际知识的她深知，如果哈狄森星系不用天河系作为中转站，无论是时间成本，还是危险系数，都会成倍增加。
所以陈悍刚刚那番话，实际上已经掐住了马休斯的命门，或者说马克集团的命门。
“我不明白，阁下，你这么理智的人，为什么一定要站队灰洞系。”
“这不是你们的战争，你们做的也够多了，没有义务死磕到底。”
“既然你有拿下天河系的信心，为什么不能好好发展，非要去做一件不可能完成的事呢？”马休斯没有跟陈悍争论，而是发出疑问。
他就是不理解一伙只为了钱做事的匪帮为什么会在这个问题上那么坚持，是灰洞系给得太多了吗？
“有义务的，有些事也必须要做的。”
“你是商人，不懂也正常。”说完后，陈悍突然转过头，望向玻钢外面深邃的星空。
这场战争，其实他是没法做到真正置身事外的。
因为他是盖亚人，盖亚又是被巨威星为首的星球毁灭的。
而伊迪丝掌控着巨威星，细想就知道这些事跟伊迪丝还有火卫系脱离不了关系。
如果他有一天重建盖亚，那跟伊迪丝早晚有一战，也是最艰难的一战，或者说最后一战。
现在火卫系在跟灰洞系打，让北凉有了发展的机会，他也必须全力支持灰洞系，相当于双方是默认的盟友关系。
不然灰洞系一没，伊迪丝手里掌控的星系就达到四个，那北凉和盖亚就再也没有翻身的机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