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他用刚换的新型手机那颇佳的音效放出流行歌曲,想压一压阿姨们嘈杂的花式女高音,那位老公公还嫌弃地说这种歌曲像鬼哭狼嚎,用比他阿爷任家旺还要严厉的声音要求他立即关掉声音。
任东杰无奈,只能拿出耳机接上,闭了眼,想尽快忍耐到下车。
谁知按他开车速度计算不过三个多小时的路程,竟开了五、六个小时,每隔一个多小时,司机就要停在服务区,放这些中老年旅客们去洗手间。
任东杰想下车透气,可老人们慢吞吞地起身,慢吞吞地上、下车,整个一套“慢节奏”把他那点用道德感支撑的耐心消磨尽了,忍不住就催促起来。
他这一催,简直象狗熊偷了蜂箱的蜂蜜,惹来好几位长辈“扞卫尊严之刺”,言语中直指他“不懂事、不体贴、不宽容”!
任东杰委屈,想分辩,可平日在家一直呵护他的祖父母也当众要求他“看看人家导游小汪,学着一点,多尊重长辈!”,妻子的祖父郑阿昌更是直接甩来嫌弃的白眼,让他想逃回家的心都冒了出来。
好不容易熬到景区,一车旅客乐悠悠下车,任东杰却傻了眼。
这种不上a的景区,小桥流水古道不够他半小时观赏游玩的,也没有刺激有趣的游乐项目,那个小汪竟然还放了两个半小时的时间!
在两位祖父的要求下,他硬着头皮跟着一群老年人晃悠着,磨叽的步调让他的双腿是越来越酸,只恨不得能绕着景区跑两圈也能抒发那股子郁闷。
偏一群阿姨阿婆看到中意的角度,还非要拉起五颜六色的丝巾,摆出各种组合pose,要求他这全车唯一的青年人给义务服务——拍照!
任东杰是真的头大啊!他感觉自己的人生从没这么被折磨过,就是陪老婆郑亚娟逛街都比参加这种旅游轻松!
所以,勉强跟团队吃了午餐后,再到任何景点,他借口崴了脚,怎么也不愿意下车了。
杜雪珍着急,找来小汪查看。任东杰实在不想看到这个团着老年人团团转,简直象孝子贤孙的小导游,扔了话:“我又不老,自己能照顾自己!”
小汪也不计较,“嘿嘿”一笑,放下自己随身带的红花油、关节止痛膏,转身陪着老年人下车去了购物点。
任东杰庆幸!庆幸自己有便利店的经营,可以不用从事这样的工作,要不然,逼死他,他也适应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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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培祥,你讲……亲家来上海与小夫妻一起住半年,我们念申能适应得了吗?”
接到季存开车返沪的短消息,谈培祥夫妻赶到女儿家里。咏兰按念申的委托,在客厅摆放的沙发床上整理新的铺盖。谈培祥则将这年新腌好的咸肉浸泡在水里,预备配着刚买的春笋,做“腌笃鲜”。
咏兰看着时间,想起念申刚刚电话悄悄告知季存父母晕车的情况,心中泛起了按于心底的担忧。
谈培祥在厨房听着,手上的动作也停了。犹豫了一会儿,他轻轻叹气,“生活习惯与许多想法不一样,一时肯定适应不了!但也没办法,人家老夫妻将季存从小养大,无论道义、感情还是报恩,接他们到上海住是理所应当,不能推脱的!”
“那万一他们还象没结婚之前那样,挑三拣四,让念申与迪迪受委屈怎么办呢?”咏兰听着,就更加不放心了。
谈培祥擦了擦手,从厨房里走出来,看着窗台上从他所养的花盆中移出来的君子半,眼下被养得萎靡不振,一颗悄悬在半空的心也是难安,皱着眉头劝解:“养老不是单养一方的老,当初念申既然选了季存,只有想办法适应!最多,我们再多帮衬她几把……”
咏兰瞥了丈夫一眼,“可我自己都适应不了!你真是不知道季存他妈妈的口味有多挑,听说烧菜做饭不肯放一点糖,反而喜欢放一大把辣椒!吃鱼只买鲤鱼,还只允许红烧、油炸。念申和她讲:清蒸有利健康又能保持鲜味,她都不能接受!迪迪最喜欢就是清蒸黄鱼与鳜鱼,你讲怎么办?总不见让迪迪去适应那样的口味!”
谈培祥无奈,“迪迪真吃不惯,就接她暂时住到我们那里去!”
咏兰着急,“半年呢!迪迪现在的功课,特别是英文,你我辅导得了吗?念申现在又不放心让我们全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