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倾诉的气氛渐浓。
直到良骨伶虽然柔嫩,但宛如清晨刺耳闹钟的声音响起,将一切都打破:“二位客官,这个流程你们还剩三十三秒时间。”
清梦乍醒,两名士兵很是恼怒。律师压根不理,直接站起,待时间一到就要带头离开。
越都彪和氦芷只能让酝酿的所有感情都化为乌有,胡乱诉说一通,便跟上律师的脚步。
……
良骨伶脚步加快:“二位客官,接待你们的造物可没有搭载情绪模块,对它们声泪俱下,也只会留下几段作为呈堂证供的录像而已。”
“你们所感受到的气氛,也只是千年来流传下来的传统;当初联盟有必要设置设置这样诱导和倾诉的步骤,用以消弭来到此地不同种族的戒心;现在,没什么用了。”
“之后的流程注意言简意赅,你们刚才耽搁了三秒钟,我们要在接下来的流程补回来。”
三秒钟?
越都彪只觉得太阳穴“突突”在跳,从温情中被拉出后,直面律师的言语相较起来无比冰冷,让他极为不适应。
“律师小姐,”老兵咬牙,心中烦躁异常,宛如有无数人在自己脑海中低语:
“如果你真的珍惜我们的三秒钟,那在我们走流程时,你大可以……可以提醒我们一下,而不是就站在一边冷眼旁观,全部让我们自由发挥,对不对?”
“我能看出来你还有别的业务,把时间压缩的这么紧,莫不是想赶紧把我们应付过去,然后集中精神去处理你自己更重要的事?”
“这对我们还真是……不负责任啊。”
话一出口,老兵便已经后悔;但是内心当中催生出烦躁的低语,让他不得不将淤积在心中的低语发泄而出。
良骨伶的肩膀颤了一下。
她回头,黑色的眼眸中映不出任何情绪:“客官是对我有些不满意?”
老兵咬着嘴唇,无法违逆心中的低语说出违心的话。
律师也是抿了下嘴唇。
转身,倒退着走路,没有让速度放缓,娇嫩的身躯在一起一伏的间隙,深深鞠躬:
“非常抱歉,客官,我不该逾越权力,为您提供价位档次以外的提醒;以后绝不会再发生让您感到不愉快的事,或者……请问您是否想要解除我们间的律师合约?”
越都飙咬牙,摇头:“不,抱歉……开什么玩笑。”
良骨伶再鞠躬一次,转身,步伐还是这么急促,却如她所言般没有再发出一个音符。
氦芷摇曳了一下,却有样学样,对律师鞠躬,像是在道歉。
越都飙惊奇:“你在做什么?替我道歉吗?”
“不,只是我,刚刚心中……也有这样愚蠢的烦躁。”
……
只有失去后,才知道之前所拥有的是如此需要珍惜。
接下来的流程,越都飙才发现良骨伶之前,用她的肢体动作给了自己这么多提示。
现在,律师成了一尊精美的瓷娃娃,只负责把人带到位置,然后真的让两名士兵自由发挥。
越都飙和氦芷如履薄冰。
唯一能倚靠的只有律师之前赠送的提示——言简意赅,尽量言简意赅,并一定要无视接待造物温柔无比的语调。
他们才发现。
就算是这小小一条提示,也是如此的宝贵;事情越来越顺利,证据就是良骨伶的脚步开始放缓,有了喘息余地。
可良骨伶如此沉默,好像融入了这硕大的空间中,离他们很远很远。
老兵叹息,抢上几步,想要先声道歉,管白嫩嫩的律师会不会听,权当是自己的态度。
但氦芷却拉住了他。
越都飙咂舌回头,气态生物往旁边指了指。
压缩空间中,居然有人在往他们全速靠近;就如行走在奈何桥上,自周遭伸来,想把他们拖进黄泉的鬼影。
老兵森然,直到他看清接近之人脸上带着谄媚。
“哎呀,越中尉,越将军!久仰久仰,”那人搓手:
“我是帝联驻联盟裁判亭的特派办事员,这段时间,真是委屈你了。”
“我在折叠空间里贴近你可不容易,就长话短说了,还望海涵。”
“就是……帝联已经知道了你的诉求,就是恢复您的名誉,还有为战争正名,不是么?帝联已经为您准备好了应有的待遇,甚至同意授予您中校的军衔!”
说着,那人拿出了一枚少校的徽章,在广袤空间中,其也是熠熠生辉的星星;让越都飙看得两眼发直,心知这绝不似伪。
“还有,为战争正名的事,帝联需要再研究,但一定承诺往星系中派出搜救队伍,救出咱们的英雄!”
“唯一的要求,嘿嘿,就是越将军您大可不必与帝联对簿公堂的,帝联是您永远的家,我的上级有不会败诉的信心,但孩子状告家长,着实不好看了一些。”
“尤其是和燎原蛮子合作,真是……唉,不说这个,越将军,帝联已经认识到自己的错误,我们正在弥补……可您若真损坏了祖国的形象,这才是真的无以弥补的事。”
“将军,您也不想让帝联和麾下包括您战友的战士们,在往后的联盟间,被因为自己的士兵状告而讥笑吧?”
说着,那人便将徽章往前递,越都飙心中乱跳。
中尉一步越至中校,这何止一步登天?朴素的爱国情感又在召唤,以及帝联承诺派出搜救队,这已经遂了他大半心愿。
以及,这人不是说的没错么?状告政权有多大赢面?但确确实实会让祖国脸上无光,互相给个台阶,不是很好?
那人看出了老兵的动摇,又拿出一系列身份证明,诉说他确确实实可以代表帝联在这说话。
越都飙差点忍不住伸手了。
却鬼使神差地看了良骨伶一眼。
就是这一眼。
律师伸手拉了老兵一把,让他加快脚步,将酷似奈何桥上的鬼影远远甩在后面。
良骨伶皱了皱眉头,还是无奈的叹息:
“真是服了我自己……你没接,很明智。接了,按你个勒索罪还有受贿罪轻轻松松,别说状告帝联,你自己还能不能有权踏入这片区域都难说。”
说着,律师看了眼氦芷;气态生物刚刚也见到类似的人,也被良骨伶一把拉回。
越都飙愣愣:“不,帝联不会这么……还有那枚徽章也是真的。”
良骨伶翻了翻白眼:“老兄,我的好客官,一枚徽章而已。在联盟真的是个稀罕的东西?”
“你们还是没被帝联重视,派来引诱你们的才是这种小角色,手段才会如此蹩脚。”
“我再……再给你个压箱底的诀窍。上庭之前,绝不妥协!别人不会无缘无故重视你,引诱你只是因为你在联盟作出了反抗!”
“否则就是逃兵,就是投降!”
越都飙嗫嚅几句:“谢谢,抱歉。”
“没什么,客官您毕竟是我的当事人。”
“跟紧我的脚步,记住,没有下次了!”
……
裁判庭内部,一切都无比顺利。
裁判庭之外。
左吴他倒骑在姬稚的马背上,同夕殉道一家子一起来到约好的地方,开始百无聊赖地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