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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真行首先来到的是美里市郊外的一个“高尚社区”。假如在东国,这里看上去像一个还算整洁的小村庄,每户人家都是独栋建筑。
道路两旁以及房前屋后种了不少景观作物,最显眼的是椰枣。椰枣是这一带比较常见的水果,口感略干但甜度很高。
假如以一个东国人的眼光看,这个社区其实也很普通,在大城市里难得有这样的居住条件,可是在广大乡村及郊区也就是那么回事。
但在特玛国,这里就是很高档的街区了,虽然还算不上顶尖。难得的是每户人家都有自来水,有干净的水源和上下水系统,这就是文明生活的标志。
街区也有警察巡逻。像华真行这样一个人步行穿过,行迹应该很可疑,可是警察看见他的样子之后几乎都没有理会。
以当地的天气,室外穿的衣服都很单薄,华真行身上显然没带什么武器,典型的东洲人面孔,衣着整洁干净,简直就是把“没有威胁”写在了额头上。
还有一位好心的警察路过时特意提醒华真行:“东国仔,你这样很不安全,要小心那些肮脏的家伙,别靠近那些肮脏的地方!”
华真行表示了感谢,又问了几个当地的问题,并给了对方一张五罗元的纸币。那位警察很开心地收下了。离开这个街区不远,华真行很快就见到了那所谓“肮脏的地方”。
前方出现了一条水沟,颜色浑浊气味难闻,堆积与漂浮着大量不知名的垃圾,刚才那个街区的生活废水也是排到了这里。
水沟两旁有不少当地人用铁丝钩、木棍一类的东西,不知在里面翻拣着什么,居然还有小孩在玩水……假如一位有点洁癖的东国人站在旁边,可能会当场就吐了。
越过水沟就是一大片很有黑荒特色的棚户区。棚户区是一个东国语名词,用在这里并不是很贴切,但华真行也找不到更准确的对应词汇。
草帘、土垒、砖石、木板、铁皮、油毡等物搭起的棚子,东一片西一片,每片建筑都很密集,远望就像一块块斑癜,又似复杂的迷宫。
换一种情况,像华真行这样一位东洲人,孤身走进这样的街区简直就是在找死。首先围上来的是一群光屁股的孩子,纷纷伸手口中只喊着一个茵语单词:“吗呢!”
在这里,乞讨者和抢劫者说的都是同一个单词,怎么区分主要在于两点:一是听语气,二是看手势。
假如是小孩的语气,张着手伸过来,那就是在乞讨;假如是成人的语气,手里拿着家伙指过来,那就是在打劫。
华真行没有给钱,他并非没有带钱,刚才还给了警察一张纸币呢,兜里虽然没有钱包但随身有炼妖葫呢。
可是在这里你只要给了一个孩子,那就等于是捅了马蜂窝,其他孩子会抓住衣服不松手的,甚至整个社区的孩子都会将你团团围住,除非有陪同的当地人将他们驱赶开。
那些孩子不仅仅只是会乞讨,小手也防不胜防,一不注意就会摸走你身上值钱的东西。
华真行依仗灵活的身形步法、凭借自幼练就的功夫,快步闪身穿过了包围圈,没有被沾上一片衣角……可惜除了孩子之外,大人们也盯上他了。
前方路口出现了几条大汉的身影,手中各抄家伙,侧后方也有人包抄了过来,对方喊出的是同一个茵语词汇“吗呢”,反正就是钱的意思。
华真行径直走了过去,甚至都没有改变步频,抄家伙的大汉都被他放翻了。这下就捅了一个更大的马蜂窝,街区中不断有有人赶来,从各个路口突然蹿出袭击华真行。
华真行没有抄家伙,也没有动用神通,他就是凭着一双拳头硬生生打出这个街区,身后放翻了一片……粗略统计有两百来人吧,都在地上唉哟唉哟叫着爬不起来。
华真行在公路旁踹飞的那辆皮卡,车里的两人显然都不可能活下来,在机场遇见的两名劫匪则是受伤了,但还不至于送命。
到了这个街区,这二百来人都被他打趴了,但基本都没怎么受伤,只是觉得筋骨疼痛得躺一会儿才能起身。
这是华真行自找的,在那些人眼中,华真行敢孤身走进他们的街区又不给钱,简直就是在伤害他们的自尊。
华真行对他们的处境充满同情,但这份同情并不能保证他在这片街区的安全,他仍然会动手一路打出去,想当初之所以发动几里国革命,那是另一种意义上的悲悯。
真正的大慈大悲救苦救难,可不是搞点募捐宣扬慈善,华真行并非当年的克蒂亚。
硬生生打穿了这片街区,华真行甚至察觉到某种躁动的情绪被发泄出来,令他感到快意。小时候跟杨老头学功夫,他就在心中畅想过,凭着一双拳头打穿那些混乱的街区。
后来他才明白这种想法很可笑,但可笑归可笑,今天居然实现了。而且经历了这几天的糟糕心情之后,他又真的笑了出来,这是属于男人的简单快乐吗?
穿过这一片街区,就算正式进入美里市区了,前方已经可以看到街道和楼房。
根据小时候的经验,那边的应该是一片被当地黑帮控制的街区,看上去比刚才的棚户区“繁华”一点,却更加危险。
整个特玛国总人口只有八百万,首都美里市的居民就有两百万,但是在特玛国,或者说在世界上很多地方,并没有东国那么清晰的“城乡”概念。
部族流民并没有农村集体户口、责任田和宅基地,原野上的适合耕作、有灌既条件的土地,大多属于农场主,农庄之外则是大片荒原。
所谓农民通常就是指这些农场主,广义上也包括帮他们耕作的人,假如碰上莫里森种植园那种农庄,说不定还有被困受迫的奴工。
郊野上还分布着一些部族村落,都是在历史中自然形成的,都选择在有水源的地方。这些部族的首领假如翻译成东国语,大略可以称为酋长、土司等。
这些土酋并非黑帮首领,但他们占据了干净的水源,控制了部族的土地,能决定部族中的事情,从外人的角度看就像一个个大型帮派,但又并非真正的黑帮。
部族土酋文化和街区黑帮文化有显着的区别,但也有诡异的传承关系。
那里也是有秩序的,但并非是现代社会的法制秩序,政府管不到基层,警察也解决不了纠纷,解决纠纷的方式要依靠当地人之间的“规则”。
所谓城市,也是在历史中自然形成的,人口与资源的集中地,通常缺乏整体的规划,但也不能完全说没有规划,至少其核心区是当年的殖民者建造的。
所以美里市的核心区看上去就像一座现代的城市,只是整体上破旧些,但有的街区还算安全,更多的街区则是被帮派势力把持。
环绕着中心市区又形成了大大小小很多片棚户区,就像华真行刚刚打穿的那一片街区,他们也有部族化的特征,居住着很多城市边民。
所以在这里,可以看到各种社会形态交错分布,宛若一锅大杂烩。华真行此时停下了脚步,微微皱起了眉头,他不能再这么显眼地穿行了。
华真行刚才为何要凭着一双拳头打穿一个街区,他的修为当然能不显露行迹,在不惊动任何人的情况下穿过来,他这么做是另有目的。
他是来寻找黑暗生物的,重点是约高乐说的血族。可是这样一座居民散布范围极大且杂乱无章的城市,简直毫无头绪,他想试着能不能把血族给钓出来。
华真行虽然尚未突破八境修为,但习练吞形诀之后,华真行对炉鼎神气的掌控水平已堪称登峰造极,他现在显露出的,就是一名初级养元师最“诱人”的状态——
生机最完足、气血最旺盛,就像是二境巅峰,或者刚刚突破三境的样子,也恰好是那两名失踪的学生所展现出的状态。
华真行的设想,就以这样的状态进入美里市,假如这一带真有黑暗生物或者是血族,就有可能主动被吸引过来,他还利用塑容术稍微调整了一下相貌。
想法虽美却不切实际,因为这样一来就不能隐匿行踪,想用这种笨办法走过各个街区,得自找多少麻烦?
这里虽极似当初的非索港,却不是非索港,他并非从小在这里长大。有他是第一次进入美里市,缺乏足够的信息情报,想在这座城市中找特意隐藏的人,简直不太可能。
怎么办呢,只能换个思路,他背后也不是没有情报系统,于是掏出电话联系上了王丰收。
王丰收:“师弟,有急事吗?我正在主持会议呢!”
华真行:“宣布暂时休会,让大家上个洗手间、抽根烟,我需要点情报。”
待王丰收那边宣布休会,找了个僻静的地方,华真行又接着问道:“你那边,有特玛国的养元术培训情况记录吗?”
王丰收:“特玛国并没有养元术培训中心,直属的与合作的都没有。当地人如果自行学习养元术,假如是通过别的途径,我们也没有登记资料,今后需要重点搜集这方面的情报吗?”
华真行:“通过别的途径学习,我们没有统计资料,但是在国际养元术协会接受培训的有没有特玛国人,我们这边应该有资料吧?”
王丰收:“这种资料肯定有,我来联系司马值,让他立刻整理好。”
华真行:“你把资料拿到手,立刻安排人去做另一件事,就是联系那些人,看看其中有多少人还能联系得上,分别都属于什么情况?”
华真行简要介绍了一下自已的目的,他如今正在美里市,为调查失踪事件而来,目前的重点是找到黑暗生物……十分钟后,王丰收那边的会议继续,但是换了主持人。
在电话里交流这些情况,十分钟根本不够,王丰收还在与华真行通话。
王丰收:“需要我通知特玛国大使馆配合吗?那里的情报系统,即刻起就可以听从你的指挥。但当地情况比较复杂,我们能掌握的情报、动用的人手都很有限。”
华真行:“通知他们随时待命吧,我需要人手的时候自会调用。”
王丰收:“给我半个小时的时间,半个小时之后,我会把相关资料发给你。那边的电信网络很烂,你的接收速度可能会很慢,假如着急就去大使馆拿资料,半个小时后再联系。”
这通电话打了二十多分钟,华真行又等了半个小时,这里的信号确实很烂,信息传输速度比较慢,但还好资料内容不多,他及时收到了。
特玛国没有养元术中心,也没有经养元谷授权可以传授养元术的组织机构。
但是华真行既然已将养元术大面积传授出去,就无法阻止它的传播,至少无法阻止一至三境的第一部功诀在世界各地的流传。
理论上不论在任何国家,公开搞养元术培训都要得到养元谷的授权。但有人习练养元术有成,再私下传授几名弟子,或者搞那种不公开的地下培训班,养元谷也很难管得着。
有人如果通过这样方式成为养元师,养元谷也不掌握名册资料。但这种情况早在华真行的预料之中,他所设计的资质认证体系,甚至就是为此准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