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恼怒那个叫什么罗奇的人又分了他的心。再次排除影响,凝神静气,一枪向水底下扎去。从死人手的位置来推算,他这一枪能扎在尸体上,抢在尸变彻底完成前,抢先将死人钉死在池塘底。只是枪尖才一碰到阻力,赵之言就意识到不对,他是一个训练有素的执行法师,敏锐地意识到枪杆上传递上来的感觉不是扎在尸体上,更像是扎进了池塘底的烂泥里。
他猛地拔出长枪,向着死人手腕斩去,想要先直接挑断手腕。他眼睁睁地看着枪尖撞在死人的手腕上,手腕不断,竟发出了一声金属撞击的刺耳声响。
他错愕地提着枪,转瞬之间彻底醒悟过来,抬起头愤怒地瞪向杜正一,那人嗤出一声冷笑。
就在那个瞬间,那人猛地动了。赵之言完全没有料到,他做了多年的执行法师,执行过许多任务,也经历过许多惊险的战斗,他并不是没有见识过优秀的法师,他只是从没想过一个刚过二十岁的法师会有战场杀戮的狠辣姿态。而且他的姿态纯熟,仿佛他已经经历过千百次淬炼。杜正一就像只大型猫科动物,从完全静止到发动攻击不过就是一瞬间的事,他刚刚看到杜正一身形微动,一簇近乎透明的利箭就向他的面门射了过来。
那一瞬间他心如死灰,甚至顾不上想想作为萍水相逢的陌生人,没有人会真的在大白天里随便杀掉另外一个人。只是杜正一的周围全是真实的杀意,不容迟疑,他的本能在他的全身尖啸,他面如死灰,手中的武器化为更便于砍杀的锋利长刀,他顾不上别的,运足力气一刀斩向那只固定住他的死手。
枯手应声而断,却没有掉落下去,反倒就势向上一窜,扭曲变化成金属的藤蔓。赵之言躲避着箭矢的袭击,才刚跑出一步远就被藤蔓重新缠住了脚。赵之言去势极猛,这一次绊住,让他重重地跌倒在冰面上。
只这一个耽搁,杜正一已经欺身向前一脚踩在了赵之言的胸口。这一脚不仅仅是肌肉能爆发出来的力量,还有强化力量的辅助魔法系统。赵之言挣扎了几下就放弃了,不吉利地咳嗽了一声,苍白的脸被憋成绯红,他几乎被踩得要吐出最后一口气了。
赵之言喘息地瞪着那个踩着他的年轻人,那个人居高临下地望着他,他的脸并没有露出嗜杀的扭曲,只有眼神是锐利的。只不过那种自然而然的气度,让他更像一个捕食者。现在他知道了,杜正一的行动是高效而系统的,他的第一波攻击是个陷阱,他把束缚工具制造的就像一只死人的手。在这个充满死亡的村子,死亡的暗示无处不在,赵之言立刻想到了亡灵魔法,行动起来畏首畏尾。而杜正一用这个时间好整以暇地观测了自己的能力,再出手的时候几乎是一击致命。
那个叫罗奇的毛球在他的视野里冒出来,幸灾乐祸又谨慎地站在他同伴的身后,他的黑色瞳仁闪烁着奇异的光,看着他的神色十分奇异。那个毛球轻笑了一下嘲讽道,“你积得功德真深厚,只差一点就可以肉身成佛了呢,开心吗?”
他顾不上说话,踩在他胸口的那只脚更加用力地碾压起来,他的胸口被挤压得几乎要炸裂了,肋骨就在断裂的边缘,耳朵轰鸣,恐惧不受控制地漫上来支配了他的身体。“别……”他屈辱地发出个单字,怎么听起来都像是哀求。
他用布满血丝的眼睛瞪视着捕食者,那个毛球又闪身躲回了那人身后。
“你不会真要宰了他吧?”毛球忧心忡忡地说,“因为他杀了你的狮子吗?你要是不宰了他就放了他吧,我看见别人眼睛有毛病自己就会条件反射地流眼泪。你的眼睛肯定没有这个反射,不然你就得哭着扁人了,那可真够奇怪的。”
“闭嘴罗奇!”
那个毛球到底有什么毛病?赵之言在昏死过去的时候模糊地想着,为什么杜正一这种可怕的战争法师会带着他?他在混沌中模糊地意识到,有传闻说北方学院正在恢复古老的习俗,这可能是真的。那个不显山露水的罗奇,他的能力又会是哪一种可怕的类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