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记得了。
不记得六年前的林哲是怎么样的了。
她只记得他是正义纯真的。
可是这样的词语,被无数人描述过,太广泛,广泛得没有一点特别之处。
支楚月不敢给林哲发信息,只好旁敲侧击。
她给许修睿发了个微信:“嗨,你们也在新天地喝酒吗?”
那头很快回了个“?”
支楚月撒谎倒是撒得很顺溜:“我们所今天也在呢。你们还在吗?我给你们敬一杯。”
许修睿:“刚走了。下次吧。”
支楚月佯装遗憾地回他:“那好吧。下次有机会一定和你们喝一杯。”
许修睿不回她了,但是支楚月也不在乎,反正她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他们刚走,林哲又喝了酒,回家还有一个半小时,这个时间够她折腾了。
她立马从床上翻下来,打开冰箱看看有什么食材可以让她熬一碗醒酒汤的。
在她折腾的期间,支有云走出房间过,看见她戴着黑框眼睛埋头切着姜蒜,他喝了一口水:“怎么了?饿了?”
“你不是不吃姜蒜?”
支楚月头也不抬:“做醒酒汤呢。别打扰我。”
“好端端做什么醒酒汤?”
支楚月一顿,面不改色地撒谎:“突然想喝了。暖胃。”
净瞎扯。
支有云瞪了一眼她,没有点破她的心思,懒得理她,由着她去了:“你别折腾到太晚,回来早点睡觉。”
支楚月专心致志地琢磨着怎么做出一碗美味的醒酒汤,一时还没有琢磨出支有云话里的不对劲。
过了一会,她把豆芽撒到滚烫的水里,才忽然醒悟。
回来?
支有云怎么知道她要出去?
她吓得六神无主了,把材料都撒进去,进去房里找她爸去了。
“爸。”
支有云正坐在床头看书,看她来了也不意外,抬眼看了她一眼:“怎么了?”
支楚月坐到他床边,眼睛骨碌碌地转了转,轻声问道:“你都知道了?”
支有云揣着明白装糊涂:“知道什么?”
“就是那个啊。”支楚月红了脸,“你肯定知道了。”
“六年前我跟你说过的,我喜欢的那个男生。”
支有云不轻不淡地:“哦。”
作为女儿和老爸讲这种感情上的事情是会带有羞涩感的,支楚月不安地捏着自己的衣角,顿了顿,终于鼓起一口气。
“我知道你知道了。我挑这里搬过来,也确实是因为打听了他住在这里,但是除了这个,我也是真的想让你离潘叔他们近一点。”
“这样你们以后退休了,走动也方便一些,让潘叔他们来我们家做客也很近啊。”
谈到搬家,一直是支有云心里的一根刺,他一把合上书:“你说说,你说说,要是还在原来那片,离你律所多近?”
“你看看你,每天上下班要折腾多久?”
支楚月挽着她爸的手臂:“那怎么了?这房子本来就是你和我一起住的,我不能总想着我自己吧。”
“离律所近又怎么了?我工作那么忙,也陪不了你,你要是有什么事,住这也和你的老朋友有个照应。”
“爸。我知道你心疼我,但是能不能也让我为你着想着想?”
支有云顿了顿,面色柔和了不少,但是言语忍不住骂她不争气:“算了,都搬过来了,还能退了不成。”
“还有你,我不管你搬过来是不是为了他,在我面前注意着点。”
支楚月知道她爸这是不再干涉她的意思,她不由得心一软,靠在父亲肩头上轻柔地撒着娇:“知道啦。”
他爸哼了一声,拍了拍她:“看着你的汤去。”
支楚月踩着拖鞋急匆匆地跑出去,差点把这事给忘了。
十五分钟后,她端着汤矜持地摁响了林哲家的门铃。
许久,回应她的只有沉默。
就在支楚月放弃转身的时候,门突然被打开了,身后站着人,半眯着脸,懒洋洋地靠在门上,低头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