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懿正埋头书写着几分审批意见书,小小年纪就皱起了眉头,看起来很是成熟稳重。
“卫总兵,龙山军申请的三千根木头能不能减少一点,若是只用来建造抛石机的话,其实两千六百二十三根就够了,我可以给木匠提供一份图纸。”
卫风闻言呆愣了一下,苦笑道:“司马管事,总要余几百根以备不时之需吧,万一木匠出错了呢?”
司马懿澹澹的眉头不由得皱起,反驳道:“出错就罚,非常时机,怎能容许有半点失误,多了这几百根木头,修筑防务的进度就要被延迟,万一这个时候胡人攻来了怎么样?”
卫风求助似的看向徐庶。
不想徐庶低头不看他,显然是站在司马懿那边的,卫风又看向蔡珩。
若是平日里,蔡珩肯定要跟司马懿唱反调,这次却是鲜少的站在了司马懿这边,拱手说道:“卫大哥,我也觉得不能浪费人力,这些数据越是精确,我们能做的准备就越多,请理解。”
卫风悻悻的点点头,也是无可奈何。
卫珽嘿嘿笑道:“好了,你已经算是很不错的了,我申请了好几次人手去修倒马桩,最后只给我批了八百多人,而且连健妇都给算上了。”
司马懿眯了眯眼睛,阴恻恻的说道:“怎么,她们耽误工期了?”
卫珽朝卫风耸了耸肩,急忙跟司马懿抱歉应道:“那倒是没有,工期如期完成,小先生料事如神,用人有方,佩服佩服。”
“少跟我阴阳怪气,这次要不是驰援及时,你们龙山军和城卫军的脸就丢大了。”
卫风和卫珽相视一眼,同时自责的低下了头。
这事儿怪他们,新军刚刚抵达朔方的时候,他们就急着去清剿周围的鞑匪,消耗了不少武器装备,搞得现在面对大军压境,只能用传统的方式防守。
“好了,好了,我们都有错,当初他们说去练兵的时候,你也没拦着。”
蔡珩站出来说了一句公道话,而后看向不言不语的徐庶。
徐庶知道是该自己说话的时候了,看了眼司马懿,将手中的竹筒递给他,道:“这次公子下了军令,朔方以北五十里不得见半顶毡帐,你好好寻思寻思,多跟两位总兵商议一下,该怎么配合行事。”
司马懿接过竹筒,取出情报翻开一看,整个人瞬间就不好了。
“这是一件很丢脸的事情,我们才是朔方的负责之人,如今却要河东郡派兵驰援,师父这一道军令,本该交由我们来完成的。”司马懿神情有些激动,语气自然也谈不上好。
其余四人面面相觑,都是心生惭愧。
确实是,当初他们一个个信誓旦旦的承诺要打下朔方,守住朔方,配合徐庶将朔方打造成并州第一大城。
可如今才过去半个多月,唉……
徐庶见几人情绪都不高,于是出声安慰道:“几位,我想你们可能走进误区了,特别是小懿,你不要有这么大的压力,不管是朔方还是安邑,我们都是一体的,都是公子的兵……”
“不,你不懂,师父特意下了这道军令,一定是想让我知难而退。”司马懿拍桉而起。
小小年纪就已经气势十足,白胖胖的脸颊浮现潮红之色,可见情绪有多么的激动。
徐庶几人面面相觑,蔡珩也是抿着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便在这时,门口一道清瘦身影走进来。
司马防手里提着一个不锈钢酒胆,一步一晃走进来,对帐篷里的几人视而不见,径直朝软榻走去,一屁股坐了下来。
“爹~”
司马懿见到父亲,羞愧的低下头,被父亲看到自己如此不堪的一面,让他的心态更加不稳定了几分,几近崩溃,毕竟才是一个少年,没办法管理好自己的心态也很正常。
司马防就好像没有听到儿子的呼唤,抬眼看向徐庶。
“咦,我听说安邑的人两日一夜不眠不休送来雷震子,现下怕是快到了吧,怎么不见你让人去准备热汤和食物?”
徐庶看向司马懿,这些事情一向是司马懿负责的。
司马懿也是错愕了一瞬,继而急忙与蔡珩、卫风说道:“对,龙山军的将士们背着近百斤的雷震子,跋山涉水而来,就为了帮助我们守住第一波攻势,蔡珩你去让人准备热汤和吃食,卫总兵,同为龙山军,你带人南下五里相迎,速去。”
“是。”
“喏。”
蔡珩与卫风相视一笑,同时走出帐篷去安排了。
司马懿目送他们离去,不由得抬头看向父亲所在,才发现父亲司马防不知道何时已经离去。
徐庶与卫珽见状,笑着说道:“如此就对了,这才是我认识的司马懿,方才那个人,着实是……哈哈哈。”
司马懿小脸一红,挠了挠鼻头,与徐庶拱手一礼,说道:“让徐督军见笑了,驰援已到,我们也该有所行动了,不能让胡人站在咱们头上耀武扬威。”
徐庶微微笑了笑,与卫珽说道:“城卫军的人可以动起来了,我们也得给胡人一点压力不是?!”
卫珽抱拳笑道:“就等你这句话了,如今有了援军,兄弟们的底气也足了,今夜我就带兵北上,去看看那些胡人究竟意欲何为。”
···
与此同时。
朔方城以北三十里地。
一支五万人的骑兵正浩浩荡荡的往朔方开拔。
为首的匈奴斥候分出几十个小队,呈扇形分散开来,嘴里呼喊着听不懂的口号或者宣言,狰狞的面容闪烁出贪婪和狂热的气息。
“巴达兄弟,你等等我。”
小队越过一处矮坡,一个满脸络腮胡的汉子挥着马鞭往前面的人追去。
巴达回头看去,眉心紧蹙,马不停蹄的喊道:“你不要叫我兄弟,我巴达没有你这种逃兵兄弟。”
格里木脸色僵了一下,可想起自己的目的,还是觍着脸笑道:“巴达兄弟,你不认我没有关系,但有个情报我一定要跟你分享,我虽然是逃兵,但我也是唯一从天雷地火中逃出来的人。”
巴达紧了紧眉头,不自觉拉了下马缰,放慢了一点速度,等格里木赶上来。
“说吧,什么情报?”
格里木眼中闪过一丝仇恨的光芒,急忙赶了上去。
作为曾经青牙部最勇勐的战士,格里木这半年来过得并不好,左贤王死后,他们这一支部落一下子成为族中最弱的一支,在草原上处处受排挤,为数不多的族人只能依附在大族底下生存。
格里木不想再这么苟延残喘下去,这次南下逼退汉人是一个好机会,无论如何,他都要想办法让两军打起来,最好能够带着大军一路南下,杀到河东郡去,为左贤王殿下报仇雪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