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现下这情形,京中容不得他们多留,使臣们人人自危,尤其是小属国的使臣,生怕什么时候遭了无妄之灾,连天再暖和些都等不得,就飞快告辞离京了。
霍平亲自走了一趟,将话转告他们,至于回去到底怎么做,就看他们的选择了。
一帮蛮族使臣脸色难看极了,明知自己被算计了,还是只能打碎牙往肚子里咽。
作为计划中的一环,阿丽娜没派上用场,被同来的使臣明里暗里贬低,但她不在乎,能回去为自己和阿囊报仇就好。
蛮族内部常骂大昭人狡猾虚伪,可她却觉得,那位温家出来的帝师,比这些自诩高贵的人要清风朗月,如果有机会,希望能还她一个情。
温鹤绵不知道,也不在意。
有些人情洒洒水给出去,她转头就忘了,也记不清那么多人。
更何况,有件更要紧的事摆在面前——那就是三年一度的科举考试。
这是吸纳人才,扩大势力的好时候,不管是宁党,还是保皇派,都在蠢蠢欲动,看谁能拿下春闱督考的名头。
前两次督考都是从内阁中选取的阁老,年龄大、资历深,而这几年过去,他们致仕的致仕,去世的去世,一时之间,竟再难找出合适的人选。
几番欲言又止,温鹤绵都看出,谢琅有意想将这件事交给她来做。
她等待许久,终于找到合适的机会说出拒绝的话:“陛下,别想了,我不会当督考的。”
“太傅看出来了啊。”
谢琅语气缓缓,不意外。
“春闱督考,说着是主考官,但往另外一个方面说,未尝不算举子的恩师,有这样一层身份在,往后他们进入朝堂,也能念着太傅一份情。”
道理谢琅都明白,可他还是毫不顾忌地将这权力往温鹤绵手上送,行径上有点昏君的影子了。
温鹤绵默念了句这是皇帝不能打,耐着性子平心静气:“正是因为如此,我更不能当督考,树大招风,陛下是打算让我当活靶子吗?”
身兼太傅和吏部尚书两职,温鹤绵已经相当招摇了,要不是她有意低调,府门都得被来拜访的人踏破。
再当个督考,那还得了!
光是想想都觉得呼吸困难。
温鹤绵和善地看着谢琅。
感受到太傅字里行间的抗拒,谢琅只得遗憾搁置心中想法:“行吧,那太傅觉得,国子监祭酒如何?”
有进步,至少不是问她觉得谁合适了。
温鹤绵道:“许大人学识广博,将国子监也治理得井井有条,适合。”
国子监祭酒许大人也是个中立派,他师从前年致仕的张阁老,底下学生众多,品行高洁,选他,谁都说不出话来。
谢琅能在她拒绝后第一时间说出人选,怕是早就设想了她拒绝的场景。
温鹤绵似笑非笑地看他一眼。
谢琅半点没有被看破的难堪,应道:“我回去就下旨。”
早点定下来,以防生变。
温鹤绵赞同他的做法,看了眼外面天色,刚准备开口赶人,就听谢琅抢先一步——
“说起来,太傅不好奇,我这些日子跟着尚宫学得如何了吗?”
讲真,温鹤绵一点都不好奇。
她努力地让自己忙起来,就是为了名正言顺减少和谢琅单独相处的空间,但谢琅总能找到机会挤到她身边来。
谢琅不紧不慢地掀起眼皮,盯着温鹤绵,嗓音低缓:“尚宫教朕,遇到心悦之人,要懂得投其所好。”
“那朕想问……”
“太傅知不知道,该如何投其所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