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渊朝”这三个字,唯有与那个女子一同提起的时候,才不会挑起皇帝的怒火。
是以他甚至没管苏夙说的是“淑妃娘娘”,立刻便看向了那方砚台,眼中不由露出了几分怀念之色。
“你是从何而来?”他问。
“我在大渊朝皇宫的时候,与皇室中人也算相熟,太后娘娘听说我想要淑妃娘娘的遗物,便叫人将这些找了出来。”
皇帝确实思念淑妃,但做帝王的,向来不喜欢自己身边有人心思不纯。
是以就算对这砚台颇觉喜欢,也自觉不会按照苏夙的想法改变主意。
“东西是好的,可一旦送礼的人心坏了,便会损伤它的价值。”
“陛下或许觉得,我是在用淑妃娘娘的遗物,来为自己博好感。”
“难道不是?”
“是。”苏夙应的还爽快,“要说没有半点私心,陛下应当也不相信,但这砚台对陛下而言显然更有意义,就算陛下误会,我也是要将它送到您面前来。”
苏夙一直以来,给皇帝的印象都是聪慧机灵,当她的身份让皇帝不喜的时候,才更加戒备。
但也正是因此,当苏夙坦坦荡荡说出这话的时候,也最是可信。
是以皇帝在想,她这么聪明的一个人,为何不选择更为稳妥一些的礼物,也要用这样粗劣的手段触及自己的逆鳞?
还是说,正如她所言,她只是觉得这砚台需要归于他手中?
诸多疑虑在他心里悬而未决,皇帝沉默半晌,这才问道:“为何说,这砚台对朕有意义?你当知晓,若只是她的遗物,这天下有太多,并非每一件都具有意义。”
“淑妃娘娘的遗物,当年虽烧了许多,但留下的也有不少。殿下思念母亲,便把它们全部收拢在王府之中,我也不过只是找人跑了一趟。这些东西,现在都在东宫,可我只送了陛下这个砚台,便是因为只有这砚台是真正有意义的东西。”
她说话一直在卖关子,并不说有意义的原因,便如同隔靴搔痒一般,叫皇帝觉得十分难受。
于是他也不管自己之前是个什么态度,直言问道:“究竟有何意义,你且细说。”
“砚台之上,有娘娘给陛下的寄语,但其迹难寻,须得陛下自己发现才行。”
皇帝听得此言,这才将那方砚台拿在手中,然而搜寻了半晌,却没有任何的痕迹。
“寄语何处?”他问。
声音之中甚至带了几分急切。
然苏夙却只是说道:“娘娘的心意,该是陛下自己去找寻,否则蹉跎了那么多年惨死深宫,留下的一点点念想,也因此而变了味儿。”
说的是冠冕堂皇,但是深究言外之意,却又是为了隐瞒找借口。
皇帝还真没见过几个能平心静气、忤逆他至此的人,苏夙算是一个,她前头还有一个秦恪。
单说性情的话,这两人还真是相配,但前提是,苏夙不是被大渊朝以和亲公主送来的人。
“你对朕如此隐瞒,就不怕朕惩处你?还是你觉得,朕会考虑到大渊,不对你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