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问题往往是送命题,但高务实却自有他的一套办法。只见他叹息道:“能自然是能的,但我不想说给你听,因为我不想让你为这种事烦心。”
他拉住永宁长公主的手,温言道:“这些事就交给我吧。反正自从先帝临终前交代我那些话之后,我就已经做好了准备,这辈子终归都是要为皇上操心的。这些年来,我也的确是这么做的……”
长公主听得又是感动,又是心疼,伸手抚摸着高务实的脸颊,动情地道:“高郎,皇兄有你在身边,真是有史以来最幸福的皇帝了。妾身经常想,就算武侯再世,也得承认高郎才是真正鞠躬尽瘁了。”
那倒不至于,不至于。高务实心里对诸葛丞相道了个歉,面上却是露出苦笑,道:“或许吧,希望皇上也是这样想。”
这话听起来明显有些不对劲,永宁长公主诧异道:“高郎这话却是何意,难道皇兄不是这样想?不会的,皇兄是明白人,怎么会看不到这些显而易见的事呢?”
高务实知道永宁长公主对自己是绝无他心的,因此也不刻意遮掩,摇头道:“这你就有所不知了,皇上当然知道我做了多少事,立了多少功,甚至也知道我做这些都是为了大明好。
但是……有时候事情往往不只是要看我做事的出发点是什么,还要看最后造成了什么影响,造就了什么形势。”
长公主蹙眉道:“什么影响?什么形势?”
高务实叹道:“比如说,你刚才不是也说了么,我马上要做首辅了,朝中也几乎无人可以与我为敌——这就是影响,也是形势。”
“这难道不好吗?”长公主甚是意外,问道:“如此一来,皇兄与高郎正好君臣携手、勠力同心,再也没人能阻拦你们清除积弊、鼎故革新,难道不是大好事?”
你当然这么觉得,但你哥哥考虑问题怎么可能像你这么简单?
高务实知道,永宁长公主多少是有点恋爱脑的,这么多年来一直如此,否则哪有自己二人今日这般情形?
恋爱脑想问题与一般人完全不同,其对爱恋的对象往往是完全的、彻底的信任。就像他们二人现在一样,无论高务实说什么,哪怕那话说出来鬼都不信,她也会毫不犹豫的相信。总之在她眼里,高务实不仅完美无缺,而且永远正确,她只要负责相信、表示赞同就好了。
高务实斟酌了一下,决定换一种表述方式:“尧媖,你要知道,虽然在你看来,我无论做什么都是为了皇上,皇上自己想来也是这般。但是,朝廷终归不是只有皇上和我两个人,你要想想在旁人眼中看到如今的我,会产生什么样的联想。”
长公主纳闷道:“什么样的联想呢?”
高务实叹道:“什么联想?自然是高务实出身名门,考得六首状元,又蒙三代首辅余荫,宦途坦荡,继而立功无数,名动天下,威震八方。
此人在朝中乃是实学派之党魁,在九边乃是不世出之统帅,自家还有资财万千,甚至在天南之地经营多年,几乎是割据一方。
这样的人,纵然看似忠良,却也不得不时刻提防警醒,以免其一旦心怀歹意,便要霍乱天下……”
“胡说八道,岂有此理!”永宁长公主听得柳眉倒竖,咬牙切齿地道:“这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难道非要你是一介庸才,那才符合他们这些人的所好了吗?”
高务实呵呵一笑,道:“那可不好说,或许真是如此呢?庸才虽然没什么用,但是相应的,也造不成多大的危害不是?”
“岂有此理,岂有此理!这些人自己一无所用,尽知道嫉贤妒能,难怪那些年朝廷穷得连官俸都发不出来!现在好不容易朝廷有了高郎,他们不仅不思自悔,反而……
哼,我看他们只不过是给自己的无能找借口,想着只要朝廷没了高郎这样的能臣,那他们也就可以继续欣然自得了,真是无耻至极!”
高务实一摊手:“无论如何,这样的人总归是有的,而且并不少见。皇上也不可能把所有这些人全给罢黜了,所以自然也只好在一些事上听凭他们狺狺狂吠,甚至不得不违心的表示赞同。”
说到此处,高务实举例道:“尧媖,你想想看,当年先帝对我三伯高文正公何等信任,可也有在‘满朝倒拱’之下不得不妥协退让之时。先帝如此,今上难道便能例外么?
说到底,这朝廷是皇帝与百官共同组成的,一旦许多官员为某件事、某个人掀起风潮,有时候就连皇帝也只能暂时避让。”
“那可怎么办呢?”永宁长公主忧心忡忡地道:“如今高郎你已经走到这一步了,而皇兄也早已习惯依赖你的谋划,倘若真有你说的这一天出现,那简直……简直不堪设想。”
高务实一脸沉重,点头道:“是啊,是啊……不过也正因如此,所以我才说有些事急不得。就像你幺舅这次,按理说他参与了如此巨案,不严惩自然是说不过去的,但眼下却不是严惩的时机。
不过你也不必担心,等我这首辅之位坐得稳了,各方条件都已成熟,那自然该惩罚的都要惩罚,否则何以正肃国法?”
永宁长公主连连点头,道:“还是高郎想得深远。”顿了一顿,又问道:“可是,皇嫂和常灏怎么办?”
高务实点头道:“问得好,这就是现在我要拜托你的……”他附耳过去,悄悄在永宁长公主耳边说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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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这几天好多烦心事,简直诸事不顺,有时候气得想骂人……啊,不得不说,我没有高务实的修养到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