秉持人敬我,我敬人的张衍自然得反馈一二,可小丫头的作态实在让他摸不着头脑。罢了罢了,找船夫聊聊几句,且算在春神湖解闷。
没等他开口,光半边膀子,穿了身粗布麻衣,脚底绑双结实草鞋的汉子拉扯大嗓门问他:“客官,你此行是要去哪儿呀?”
张衍和善回答:“去长安赶考,没及第,想着在哪也做不了什么。便想回家陪陪姐姐,干些农活也好。”
“这些年出门在外,只顾花钱,学识没学进门,自愧不如,惭愧,惭愧。”年轻书生自嘲自讽。
汉子见书生有些意气气馁,不太擅长安慰人,懂些拳法的汉子大大咧咧笑道:“我听铜板她娘说过什么胜败乃兵家常事,虽然我横竖都觉得这句话不太应景,但就是那么个意思。”
“退一万步说,只有上不去的天,没有过不去的山。俺也读过一些书,不多,平常说话教育铜板也喜欢抖搂一些书籍上偷搬来的言辞,今儿个搬用了我家媳妇跟我说的话,生怕被公子这般的读书人看轻了。”
张衍微微愕然,仔细琢磨汉子的话语,话粗理不粗,甚至别有一番深意。张衍起身朝汉子倾身作揖表示感谢,后者忙摇头,竖起大拇指,真情实意地吆喝:“读书人风范果然不一样。”
张衍谦虚道:“不过是一介书生。”,他望了眼身材魁梧,肌肉干练的船夫,开口笑问:“敢问大哥叫啥名字,此番话确实对张衍用处匪浅,打消了一些顾虑。如果大哥不介意,张衍愿意和你交个朋友。”
汉子持着船浆,朗笑应答:“行不更名,坐不改姓,俺叫韦氺。”
张衍颔首,抱拳轻笑:“张衍见过韦大哥。”
“客气客气,张衍,好名字!”韦氺夸赞一番,思忖片刻,他目光看向张衍,语气有些忧虑道:“张衍兄弟,这过了春神湖,就到金陵了。可我听人说,最近金陵不太平。”
和韦氺目光相汇的张衍,见到前者眉目中的隐虑,他疑惑问道:“莫非是金陵出了什么事?”
韦氺眼神负杂,看了眼自己丫头,缓缓说道:“听说金陵周边小城不太平静,倭寇横行。”
听闻到倭寇二字的张衍瞳孔微缩,“这帮骊阳边境沿海的岛贼愈发猖狂了”,韦氺感慨道。
张衍家住金陵边上的小镇,心中暗自祈祷家人没事的张衍,眉头微邹。
可千万不要出什么事呀……
铜板见自己父亲一句话把俊逸书生弄的心神不宁,狠狠地瞪了瞪他。汉子一头雾水,不知自家闺女为何生气。
出于对张衍安全的考虑,韦氺嘱咐道:“张衍兄弟,回去可要注意安全。”
张衍神情恍惚地点点头,心不在焉的他凝望远处,忧心忡忡。
汉子韦氺欲言又止,但还是没说什么,专心划船……
永嘉六年夏,金陵沿海边境,倭寇趁骊阳管制疏松,守官无能而行乱,于小满时攻下金陵县一座小城襄阳,烧城屠戮,万名百姓皆惨死,襄阳毁于旦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