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举起手里的圣烛,此时烛光明亮的燃烧着,证明距离安德烈的位置已经十分靠近。
难道他本人就在这里?
自己可是费尽千辛万苦才来的,安德烈若是在这里,那么吹笛人……
柯蒂莉亚立刻升起警惕,双手握住,原地开祷,给自己加持数层防御系的祷言,之后从领口中拿出了小巧造型的天使挂坠,这是来自于神圣教会的重宝。
是传承之物,她身为圣女才有资格佩戴。
她还暗暗捏住了几张卷轴,随时准备砸过去。
做好准备后,踏入密室中。
越是高级的密室,越是多重复合的高难度谜题,亚森罗宾在制造密室和谜题上是个无比厉害的天才。
柯蒂莉亚一路小心翼翼,看到的都是被破解的谜题,这里的机关几乎都是一次性的。
前四个谜题,每一个都难度匪浅,不过都被破解了,唯独在最后一个谜题上出现了问题。
柯蒂莉亚刚刚踏入密室内就听到了神圣盾辉破碎开裂的声音,立刻退出去。
旋即注意到整个房间内都笼罩在一种高强度的诅咒之下,源头来自于一个蛇形雕像的两只眼睛,一左一右的两只眼睛看上去十分真实。
而在这双眼睛注视之下,房间内多了两具石雕,其中一个正是安德烈。
“难道是石化魔眼?”柯蒂莉亚震惊道:“戈尔贡的眼球?”
她又看向自己手里的圣烛,确认的确火焰没有熄灭。
一旦被变成石雕,当即人就应该已经凉透了。
不过此时显示安德烈还活着,证明他只是中了诅咒无法动弹,还没有彻底死去。
仔细一看也能发觉,他并不是全身都彻底陷入了石化,只有前面和侧面被冻结了。
或许是因为这对石化魔眼经过了时间的劣化,又或者是因为它的品级不是很高。
总之看得出来,安德烈是抱着和另一个穿着黑袍的男人同归于尽的打算,所以主动触发了机关。
他大概是认定柯蒂莉亚能走到这里,所以不惜以这种方式将对方困住吧。
又或者是认为自己也走不掉了,索性和对方一换一。
战斗牧师武德充沛。
倒是吹笛人最后关头居然拉了。
柯蒂莉亚看向另一个灰袍人,心中认定这位定然就是吹笛人无疑。
现在她得想办法先把安德烈救出来再说。
不能直接破坏石化魔眼,否则吹笛人也会脱困。
她不想平添事端,便打开了魔法卷轴,使用了转移卷轴,将安德烈的石雕转移到了自己的附近。
和猜想的一样。
脱离了魔眼的范围后,安德烈身上的石化开始消退,虽然过程缓慢,但在她持续输入魔力的情况下,皮肤已经从石灰色恢复到了正常的颜色。
此时安德烈疲惫的睁开眼,深吸一口气,像是劫后余生般,靠在墙壁上,全身瘫软无力,无比虚弱。
“殿下……”
“你做得很好,辛苦你了,安德烈。”柯蒂莉亚宽慰道:“你抓到了吹笛人。”
安德烈摇头说:“我的记忆不是很清楚,这里是哪里,又过去了几天?”
柯蒂莉亚回道:“这里是黄泉腹地……你应该是中了吹笛人的精神暗示,丢失一部分记忆也是正常的。”
安德烈捂着脑袋说:“那我们,接下来怎么办?”
“等我先破解这里的密室,拿到藏品后,我们就离开这儿。”
她拍了拍安德烈的肩膀:“真亏你想得到用陷阱来拖延时间,即便是吹笛人,在这种情况下最终也还是太大意了,倒在距离胜利一步之遥的地方,想必他肯定是强烈的不甘心吧?”
圣女站在石化魔眼生效范围的一步之外,看着里面,打量着四周,思索着如何破解这个机关拿到藏品。
她完全没注意到,原本满脸虚弱疲惫的安德烈已经站起身来。
他的脸上布满了痛苦,然后又化作决绝。
柯蒂莉亚感到背后传来一股气力。
贴着她的后背,猛然间发力的一击。
斗气击穿了她的肺腑,鲜血逆喉喷出。
她没反应过来,身体已经被推入了房间内,重重砸在了墙壁上。
像只坏掉的玩偶娃娃般摔倒在地,巨大的痛苦让她数秒都站不起来。
坐倒在地,神情恍惚。
她毫无防备也毫无预料,不过片刻功夫,身体就被石化光芒覆盖,冻结在原地。
天使雕像的挂坠释放出柔和的光芒,艰难扩散出一个圆形的领域,只能勉强维系着她上半身不被彻底石化,不过腰部以下也已经化作石头,沉重的抬不起来。
柯蒂莉亚神情恍惚,目光茫然,最初还在想是不是他还在被吹笛人洗脑,所以才对自己出手?
只是接下来的话语,证明了安德烈神志清醒,也没有疯癫和被精神暗示。
他说:“亚森罗宾在这个密室里留下的谜题是……”
“只有一个人,能取得藏品、活着离开这里!”
柯蒂莉亚呆住了,她当然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亚森·罗宾的密室无法暴力破解,只有顺应规则。
她跌坐在地上,静默的看向安德烈,注意到对方眼神里的歉意,而这份歉意此时显得多么的虚伪。
以往那和蔼可亲的战斗牧师,此时已经变成了面容狰狞的魔鬼。
早在她还未成为圣女之前,双方就已经互相认识了,在她的记忆中,对方始终是可靠的长辈,值得信赖的叔叔,双方拥有一定的血缘关系,所以她千里迢迢来到瀛洲,连侍女和圣殿骑士都不带,只带上了他一人。
某种意义上说,安德烈就是她的教父。
心里,她早已将对方当做父亲那样的尊重着,效仿他的为人处世,吸收他教会的人生经验。
可现在遭遇了这样的背叛,还是在她吃尽苦头险死还生来到这里就是为了救下他的情况下……
真是荒唐。
他或许根本不是为了控制吹笛人,才引发了机关,而是为了杀他;那么进入这里的自己也一样,同样成了他活命的阻碍,自然也该死。
柯蒂莉亚的嘴唇颤抖着。
但最终,她也没有把情绪发泄出去。
没有震耳欲聋的愤怒,没有振聋发聩的呐喊。
只是在经历了片刻的错愕后,柯蒂莉亚将手里的圣烛打翻在地,火焰熄灭了。
有的人活着。
但他已经死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