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回头看他:“我去和他们告个别。”
萧骏松开了她的手。
刚才见她脱下了他的大衣,还以为她要没出息的跟她父母回家去了。
萧骏跟着若木一起下了车。
若木的父母立即跑到了他们两人面前,再次跪在地上。
那个十三四岁的小姑娘则站在后面,灯光映在她的脸上,她眼泪汪汪地看看若木,看看萧骏,难掩的喜悦。
萧骏猜想,这大概就是若木的那个小妹,也是这家人当中,唯一还关心若木的人,此时小妹应该是在为她姐姐逃婚成功而开心。
而地上跪着的那个中年男人,此时正双手举起一个帆布袋,袋子口开着,萧骏看见了里面的现金。
女人则一个劲儿地对若木道歉,说着萧骏听不太懂的方言。
大概意思就是说他们不该见钱眼开,不该把若木卖给那老头,请若木把这些钱收回去,看在十几年父女恩情的份上,饶了他们吧。
萧骏瞥着这对爹妈,这突如其来的下跪和道歉是为什么?当然不是真的悔恨。必然是因为听说了那瘸子的遭遇,知道他们的女儿不再是那个好欺负的软柿子。
他们怕的,是萧骏今后为若木报仇。
这种悔改和道歉,没有丝毫诚意,只会令他们的女儿更加寒心和失望。
萧骏叹了口气,看向若木。
只见她迎着寒风,就那么倨傲地站着,用一双冷眼注视着在泥地里对她磕头的爹娘,像看两个陌生人,没有爱,也没有恨。
水红色的廉价绸缎被风吹得紧贴在了她单薄的身体上,使她看起来像一朵从地狱里长出来的红莲花,在寒风中傲然挺立。
若木静静地听父母说完了那些悔恨的话,平静地说道:“不管怎样,谢谢你们养育我十九年。”
说完,她后退了一步,跪在地上,对父母叩了三个头。
这一幕攫住了萧骏的心,让他无法再从这个姑娘身上转移开视线。
萧骏忽然产生了一种感觉,他感觉,若木从来不属于这里,尽管脚下的土地是她出生的地方。
尽管她和地上的那对夫妇是亲子关系,但她和他们简直是云泥之别。
甚至和她父母身后的那个小妹也不同。
同一个家庭里,怎么会培养出气质相差如此之大的孩子。
这种区别,是源自天生吗?
若木扣完头,站起身来,她的小妹跑过来,拉住了她的手:“姐,你以后再也不回来了?”
小妹看起来又开心又难过。
若木对小妹笑了下:“你好好念书,早点考出去,姐在城里等你。”
小妹哭了,“姐,你走了,我咋办!”
若木怜惜地捧住小妹的脸,帮她擦了擦眼泪:“你不用怕,爹娘不会像对我一样对你。”
她顿了下,又说道:“而且他们也不敢,不然你姐夫……”
若木默默看了萧骏一眼,低头浅笑了一下,眼神里有些不自在,继续对小妹说:“不然你姐夫是不会放过他们的。”
说这句话时,若木一改往日柔弱,透着一股令人生畏的狠。
萧骏知道她是故意这么说的,于是配合地走过去,把她揽在了怀里,对她的小妹点了下头:“我会好好照顾你姐姐的,也会定期让人来给你送些书籍。”
小妹用力点头:“谢谢姐夫!”
这一声“姐夫”,让萧骏心里产生了一种莫名的家庭归属感,好像他真的有了一个温婉可爱的妻子。
他不禁看向怀里的女孩,临时客串她的丈夫,完全在他意料之外,却是别有一番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