吐突士晔瞪着卡姿兰大眼睛,咬着嘴唇不肯搭腔。
刘异仿佛早就预料到他的反应,接着自说自话。
“我近来对振武军全体官员做了个摸底,打听到许多边角料信息,看似无用,但可以跟你分享一下。”
“你打听到了谁?”
“振武军的第二把交椅,副大使知节度事卢平。他跟咱们仆射刘沔年轻时,曾一起效力于忠武军节度使李光颜帐下,同做牙将,后来他俩还一起去了神策军,在你叔父手下做事,你之前就认识他,对吗?”
吐突士晔微不可察的轻轻颔首。
“当年叔父是神策军护军中尉,我少时常到神策军大营玩耍,一次观看教武场演练时,一匹战马突然失控发狂,朝我站立的方向狂奔而来,即将踩踏到我时,是卢平救下了我。”
刘异了然,继续叙述他调查到的八卦。
“卢平早些年战斗时伤了腿,按理早该卸甲还家的,据说是刘沔顾念旧情,将他养在身边。人啊,就是这样奇怪,再多独自牛逼的时光,都比不上年少时一起二逼的岁月。刘沔每到一处都会聘卢平做自己副手,不需要卢平做许多事,便给他优厚俸禄,助他安享晚年。”
刘异让小割割帮忙调查谁是从泾州就一直跟随刘沔的部将,小割割提供的名单中有四个名字,却不包含卢平。
刘异获得信息的渠道太杂,他原本想用吐突士晔做信息核查对比用,没想到吐突士晔直接删代码。
这立马引起刘异的警觉。
吐突士晔说道:“我来振武军后,仆射每次升帐卢平从不参与,他很少参与军中内务。”
“真不参与吗?那郭樊的夜来香哪来的?”
吐突士晔不吭声。
刘异哼笑:“我听说咱们这位副大使喜好种植花草,他特意要了军营最南边一处废弃营房当花圃,里面种有不少稀有品种,你猜有没有夜来香?”
吐突士晔眼神中流露出些许彷徨。
“他是叔父旧部,对我曾有救命之恩。”
“你感觉自己欠他恩情,所以替他遮瞒?唉……”刘异长长叹息一声,说道:“孔子曰:小恩小义害死人呐!孟子曰:孔子说的对!”
吐突士晔呆愣愣地问:“孔子何时说过?”
“刚才。”
吐突士晔皱眉辩解:“我想卢平大概不知道郭樊会用那盆花来害我吧。”
“谁给你的自信啊,梁静茹吗?以前你是小甜甜,现在你是牛夫人,亲爱的吐突监军,你身份已经变了,人家对你的态度也会随之变的,你凭什么信他?历史上跑的最快的那人曾经说过:宁我负人,毋人负我。”
刘异间歇性胡说八道让吐突士晔有些跟不上他的思维跳跃。
“跑的最快的是谁?”
“妻汝妻以及人之妻那老头。再说卢平间接害你,你可以不予追究,别人也无可厚非,但若他不止害你一人呢,你有何权力慷他人之慨?把所有泛滥的善良拍成电影,一部悲剧就产生了。”
“何为电影?”
“不重要,你可知黄大显是用什么药迷晕你和其他被绑少女的吗?”
吐突士晔迷惘摇头。
刘异揭晓答案:“曼陀罗。”
看吐突士晔一脸茫然,刘异继续解释。
“曼陀罗是制作蒙汗药的主要材料,我奇怪的是黄大显迷晕你用的那个帕子,上面涂抹的居然是新鲜曼陀罗的根茎汁液,你猜他是从何处获得的新鲜曼陀罗?”
吐突士晔不住摇头,神情痛苦。
他不想猜。
“卢平当年是位心怀大义的少年军官,刚正不阿,为何会变成这样?”
刘异叹口气,换了个话题。
“事已至此,关于那块羊皮,你还不肯对我说实话吗?”
吐突士晔骤然瞳孔地震,不可思议看向刘异。
“你……你如何知道的?”
沉默了十几秒后,他脸上凄然一笑。
“我早该想到,像你这么聪明的人,我根本就骗不了你。”
刘异叹息两秒后,从怀中将那块巴掌大到处漏洞的破羊皮拿出来,交还给他。
吐突士晔仿佛怕烫手般,不敢伸手去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