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乞丐也不好抓。
如果真像隋文昌说的,乞丐都在城里,抓回来倒也不难。
可乞丐都被徐志穹送到城外去了,衙差们在城里搜捕整整一日,一无所获。
邓安若心急如焚,又找隋文昌来商议。
隋文昌咂咂嘴唇道:“难道这些叫花子都出城了?”
邓安若摇头道:“我问过各城门的守军,还花了些银子,特地让他们多加留意,这些日子没有一个乞丐走出过城门。”
隋文昌把玩着茶杯道:“那他们能去哪?”
邓安若叹道:“我就担心那鬼魅不知用了什么术法,把这些乞丐藏起来了。”
“个把人倒也好藏,这将近两千个叫花子,能藏到什么地方?”隋文昌思量许久,拿起茶杯一饮而尽,“罢了,大人,咱们干脆不想了,只管抓人。”
邓安若诧道:“都不知道那些乞丐在哪,这人可怎么抓?”
隋文昌道:“您为神君做事,得知道神君想要什么,神君想要的是街上看不见叫花子,善堂里装满了叫花子,至于谁是叫花子,神君也不认得!”
邓安若闻言一愣,随即笑了。
他又给隋文昌添了杯茶:“文昌啊,让你当个通判当真屈才了。”
隋文昌连连摆手道:“大人这么器重我,我做一辈子通判也心甘情愿。”
“不妥,不妥,”邓安若笑道,“来日我且上奏神君,将你功绩逐一表过,以君之大才,神君定有重用。”
隋文昌连连称谢,却并没放在心上。
表功?想多了,功劳都是府尹大人的,自己在他手下赚个平安便是万幸。
次日天明,衙差巡街,一个老翁出来倒土,见官差来了,急忙躲避。
偏赶上昨夜受了风寒,老翁脚下不利索,摔在了地上,两名差人赶紧上前将他扶了起来:“老丈,你这是怎么了?”
老翁吓得语无伦次:“老,老爷,我是出来倒土的。”
差人问一脸惊讶道:“你说你没饭吃了?”
老翁连连摇头道:“我,我就是倒土……”
另一名差人叹口气道:“无儿无女,这么大把年纪,还得出来讨口饭吃。”
老翁急忙道;“我有儿子……”
“莫怕,莫怕,咱们在神君脚下,岂能让你挨了饿,我带去个能吃饭的地方。”
“我有儿子,我有家……”
差人不容分说,把老翁送去了善堂。
却说这家人发现老人丢了,能不找么?
找啊,报官啊。
神临城出的事情,自然要报到神临府,且看神临府什么时候能帮他找到。
一群衙差围着街边几个唱戏的伶人看了半响。
差人来了,看戏的也都散了,几个伶人瑟瑟发抖,不敢走,也不敢问。
差人上前道:“谁让你们来这唱戏的?”
“我们上个月就在这撂地了。”
“交税了么?”
“收税的老爷还没来了,来了我们立刻就叫。”
“他不来,你们就不交了是吧?跟我去衙门一趟。”
这几个伶人一看就是外乡的,抓到善堂去,也不会有人过问。
街边卖艺的,人市上卖苦力的,外乡进城找活计的,只要看着有三分神似,一律当叫花子抓起来。
到了第二天黄昏,六座善堂再次填满。
邓安若还有些担心,抓了这么多人,会不会出破绽。
等去了善堂一看,发现担心是多余的。
本来这些就是穷苦人,饿上两天,跟乞丐没有任何分别。
府尹大人很是满意,神清气爽回了神临府衙门。
吃过晚饭,在书房处置了些政务,邓安若正要回到卧房歇息,一人突然出现在背后,一掐他脖子,把他拉回到了书房。
邓安若想喊,那人指尖勐然收紧,邓安若险些断了气。
在背后掐着他脖子的,正是徐志穹:“邓府尹,你把那么多穷苦百姓抓到善堂去作甚?”
“你是什么人?你是那妖人对么?来人,快……”
徐志穹再次收紧指尖,邓安若立即失声,双手不停作揖,表示求饶。
徐志穹松了松手,邓安若喘上了口气,没敢出声。
“我时才问你的话,你听见了么?”
“听见了,”邓安若解释道,“那些穷苦人,都活不下去了,本府把他们送去善堂,是想给他们一口饭吃。”
徐志穹笑道:“如此说来,那善堂是个好地方?”
“这是朝廷修建的善堂,自然是好地方!”
“行,那就请邓府尹去住两天。”
“我……”
徐志穹指尖再次收紧,转脸对杏哥道:“给邓府尹好好妆扮一下,我看他挺像个要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