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洛贤沉默许久道:“与其出城迎战,还不如等城破之时,在城中与敌军巷战,或许还有几分生机。”
与图奴交战多年,崔洛贤真是吓怕了,如果在平地作战,他不认为八万千乘军能抵挡四万图奴。
徐志穹不同意巷战:“等城墙被攻破,千乘军士气大落,况且巷战也不利用施展兵力优势。”
崔洛贤无声慨叹,哪有什么兵力优势?
“运侯,平地作战,我军绝不是图奴的对手,骑军一番冲锋,便能冲散我军。”
徐志穹道:“我军也有骑兵,今日刚刚抵达,算下来将尽一万!”
余杉咂咂嘴唇道:“这个骑兵……”
崔洛贤急道:“余将军,怎就不敢说句真话?那些骑兵能用么?”
余杉去检验过,一万骑兵,能真正作战的,差不多有两千。
能拿上长矛勉强厮杀的,差不多也有两千。
剩下一半,能骑着马,跟着跑。
这和图奴的骑兵似乎是两个概念。
余杉看着徐志穹道:“这些骑兵,与图奴骑军直面相抗,委实勉强了些。”
洪华恒嘴唇颤动,他实在忍不住想插句话。
徐志穹抬头道:“三圣子,有话但讲无妨。”
洪华恒看了看洪振基。
洪振基皱眉道:“让你说便说!”
洪华恒指着两座山道:“咱们既然是有骑兵,干脆就把骑兵放在这香织山上,等敌军和咱们交战,骑兵从山上冲下来,接着山势,直接打敌军侧翼。”
洪振基叹道:“适才却不说过,香织山上没有水。”
洪华恒道:“神君,咱们不用长期驻扎,开战之前,把骑兵送上去就好。”
余杉没作声。
崔洛贤笑了笑。
洪华恒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小心问了一句:“可有何处不妥?”
崔洛贤又确认了一遍:“王爷,您是说开战之前,把骑兵送到香织山上?”
洪华恒点头道:“我去那山上看过,山势还算平缓,骑兵上去不难,山间草木也不算太多,有适合冲锋的路线。”
崔洛贤道:“王爷,恕末将直言,您打过仗么?”
洪华恒摇摇头道:“仗是没打过,但兵书还是看过的,当初有一战就是这么打的,当时是……”
“咱们别说当时,就说现在!”崔洛贤道,“咱们把骑兵送到山上,然后图奴知道山上有骑兵,然后他们侧翼还不做防备,就留给咱们打?有这便宜事情么?”
洪华恒摇头道:“那自然不是这般,我们把骑兵送到山上,肯定不能让图奴知道。”
崔洛贤连连长叹道:“王爷,您知道一万骑兵动起来是多大的动静?您知道城外有多少敌军的斥候和细作?
一万骑兵送到山上,还想不让人知道?就算我用潜行无声之技也做不到!”
余杉看着徐志穹道:“陶姑娘有办法么?”
徐志穹摇了摇头。
一万人,悄无声息送到两座山上去。
除非把整个阴阳司搬来,单凭陶花媛和在此间的阴阳师,绝对做不到。
洪华恒抿抿嘴唇道:“我不懂打仗,且当我胡说就是了。”
徐志穹勐然抬头:“我找人来做此事。”
崔洛贤愕然道:“运侯,莫要说笑!”
“我几时与你说笑了,我想办法把一万骑军送到香织山上去,保证不让敌军察觉。”
崔洛贤盯着舆图看了半响,眼睛里闪烁出一线光芒。
“要是运侯真有这本事,这仗倒也能打。”
这是非常有效的战术,举例来说,就是楚禾和徐志穹打架,尉迟兰从侧面冲出来,直接把楚禾踹倒,然后两个人围殴。
余杉想了想,摇摇头道:“我军要是在山下和敌军交战,山上骑兵俯冲下来,乱军之中,难分敌我,只怕我军也要受到殃及。”
余杉的担忧也有道理,尉迟兰冲的太勐,直接把徐志穹和楚禾都撞倒了。
这种情况会造成混战,对于经验不足的千乘军来说混战肯定占不到便宜。
崔洛贤在地图上点画道:“不在山下交战,离山下一百步与敌军厮杀。”
让徐志穹站在城下,楚禾站在山下,尉迟兰冲下来的时候,只会撞倒楚禾,不会撞到徐志穹,然后两个人再上去围殴。
余杉在舆图上测算片刻道:“离山下一百步,距离城下只剩八十多步,大军根本排布不开。”
崔洛贤思量半响道:“除却骑兵一万,我军还有七万步兵,我率两万大军在城下迎敌,其余军士藏在城中,
待图奴大军冲上来,两军鏖战之时,余将军率骑兵自山上突袭,直冲敌军主阵,待敌军大乱,城中之军出城,随我一并压上,或可全歼敌军。”
举例来说,就是徐志穹和楚禾打架,身后再藏一个杨武,尉迟兰冲上去把楚禾撞倒,杨武也冲出来一起围殴楚禾。
好计策!
余杉微微点头,转而又有些担忧:“图奴知道我军兵力绝不止两万,若是见我军兵力太少,只怕敌军会有戒备。”
崔洛贤道:“散播消息,只说我军大部分人马已经溃逃,我军逃习惯了,敌军必然会相信。”
说话间,洪振基的脸色很难看。
什么叫我军逃习惯了,崔洛贤这厮太不会说话。
余杉还是有些顾虑:“图奴军中也有不少名将,在沙场征战久了,只怕还是会有所戒备。”
崔洛贤点点头道:“若是想彻底打消敌军戒备,除非……”
话说一半,崔洛贤欲言又止。
余杉也明白了崔洛贤的意思:“这却是要……”
他也不好说出口。
最终还是徐志穹直说了:“只要神君亲自率军在城下出战,敌军定然会放下戒备。”
洪振基竖起眉毛道:“此言何意,这是让朕做诱饵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