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失魂落魄地往回走,回到玉蓉院时,不知何时已是泪流满面了。
那是她从十一二岁时起便心心念念喜欢着的人呐,竟然就这般不声不响的要与旁人定亲了!
难道他心里从来都没有过我吗?
难道他那些深情的凝视(脑补过度),都是不存在的吗?
难道他那些温暖的笑容(不是对你),都是假的吗?
不会,肯定不会!
他心里定然是有我的,不然不会跟大皇兄来往密切,不会那般频频出现在我面前!
肯定是遗玉那小贱人勾引了他,他不得不负责,就像那小贱人当初勾引表哥一样!
肯定是这样!
德雅已经自行脑补出了各种情节,就连刚刚萧观澜远远看过来的那一眼,也被她附加了种种莫须有的情绪:内疚、羞愧、自责、绝望……
毫不知情的萧观澜这会儿正跟在两位王妃身后,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向慈宁宫东偏殿。
“病重”的太后,在春兰与秋菊的搀扶下,穿戴整齐却容色憔悴地端坐于主位。
身穿嫩妃色袄裙、梳着双丫髻、戴着一整套红珊瑚头面的姜翎则规规矩矩地站在太后身侧。
不一会儿,冬梅迎了几位客人进入东偏殿正厅。
待三位客人朝太后行过礼后,姜翎才站出来给两位王妃行礼:“遗玉见过镇南王妃,安亲王妃,两位王妃安好,萧世子安好。”
楚小婉这会儿已经在用看儿媳妇的目光看姜翎了,越看越是欢喜,乐呵呵地颔首道:“安好,快免礼。”
姜翎起身退回原处,眼观鼻,鼻观心,没有多余的动作,也没有多余的表情。
安亲王妃作为媒人,自然是有一系列标准的媒人词要说:“太后娘娘容禀,臣妇今日觐见,乃是为了一桩喜事:镇南王世子萧文贤,年方十九,素闻遗玉郡主温柔贤淑、德容俱佳,愿聘其为妻,结百年之好,不知太后娘娘可应允?”
这本是冰人替男方下纳采礼时的通用说辞,可听在萧观澜的耳朵里,却代表着他的心声,越听越是心跳如雷,面红耳赤。
尤其当他听到太后说“允”时,心简直要跳出胸膛了,又高兴又紧张,很想看看她现在是什么表情,却连抬头的勇气都没有。
直到镇南王妃用手肘拐了他一下,他才有些茫然地抬头看向他的母亲。
楚小婉瞪了自家傻儿子一眼,用口型跟他说:“雁!”
萧观澜这才醒悟过来,忙转头吩咐太监们将纳采礼抬进来,并亲自提起铁笼,将之递给姜翎。
大雁是候鸟,每年都会去南方过冬,姜翎很好奇萧观澜是从哪儿弄来的活雁。
在北方,一般人家下采礼时,用的都是木雕的雁,意思意思就行了,很少有人用活的。
正因为少,所以显得珍贵,姜翎上前接过铁笼子,蹲身一礼道:“萧世子有心了。”
她接过笼子后,转手递给珠翠。
这时楚小婉笑着对太后道:“太后娘娘,不如让这两个小的自己出去转转,他们在这里一会儿就该不自在了。”
后面还得商量小定的事情,两个当事人杵在这里,确实不太好。
太后本不想同意,但人都快定给他们家了,这会儿再拦好像也有些多余,于是满心不情愿地颔首同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