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通的箭散落在地上,姜景煜的脸色如同地上的箭一样冷,“这几支箭上的泥土并不多,箭身也还算干净,并没有长久被风吹雨打的痕迹,应是不久前留下的。”
“三弟,你太杞人忧天了。”
姜泽瑞佯装叹息,“即便文山有几个喽啰山匪,我们带了二百御林军,难道还护不住吗?再者说,若真有山匪,为兄也可将计就计,清剿了他们,福泽百姓。”
此话一出,几个贵胄子弟连忙附和。
“太子殿下说得不错!要是没有山匪也就算了,要是有,就剿灭他们,也算立了功!”
“是啊,我可是好不容易出一次京,要是能参与剿匪,我爹肯定会对我刮目相看!”
不管是为名还是为利,甚至于只是因为抱有侥幸心,或者是对御林军的盲目自信,这些人没有一个愿意提前赶路,甚至还想借此建功立业。
看着这些人脸上的跃跃欲试,姜景煜的话如一盆冷水浇下:“文山地势险峻,若有山匪在此,必定会占山为王,他们甚至躲过了父皇的勘察。若要清剿,大可与蔚县官府合作,而不是如此不自量力。”
“三弟。”姜泽瑞不满地看着他,“难道你还信不过为兄吗?”
说着,他缓和了脸色,“这会儿大家正在兴头上,这些败兴的话就不必再说了。”
姜景煜抿起薄唇,一言不发地转身离开。
身后,众人又嬉笑起来,没有任何人把他的话放在心上。
回到煜王府的车马处,姜景煜把事情告诉了沈惜之。
“他们不信?”抚摸兔子的手顿了顿,沈惜之的眉头很快松开,“这些京城里的贵胄子弟们,约莫从未见识过山匪的丧心病狂,不知者不畏。”
春风正好,撩起河边垂柳的丝绦,“那我们要怎么办?”
姜泽瑞不相信有山匪,或者说,他相信随行的护卫的御林军可以抵御,甚至反杀山匪。如此盲目的自信实在让人不敢恭维。
姜景煜思忖片刻,“多加警惕。”
煜王府的暗卫还未赶上他们,因此,除了警惕周围的动静,他们现在什么都做不了。
哪怕是去提醒御林军头领,而他们又是听命于姜泽瑞的,说了等同于没说,甚至有可能让姜泽瑞觉得他们越殂代疱。
沈惜之也只能无奈地点头。
这会儿那些人玩得正高兴,如果在此时让他们突然离开,说不定又回生出麻烦。
好在下午的时候一切如常,有几个好事者甚至把姜景煜那番劝告的话当作笑话说给众人听,惹来阵阵哄笑。
入夜,天上星河璀璨,营地里燃着几堆篝火。
早已迷路的付韶儿就因为看到了火光,所以才找到了回营地的路。当她狼狈的身影出现时,监视她的丫鬟也如附骨之蛆一般出现,嘲笑道:“这是怎么了?搞成这个样子?不会是去闯了什么龙潭虎穴吧?”
付韶儿瞪了幸灾乐祸的丫鬟一眼,却累得懒得说话。她拖着疲惫的身体走到河边洗漱,忽然又看着远处的沈惜之出神。
她有一种感觉,仿佛自己将要失去什么,却又好像已经失去了。
一股无名怒火在她胸腔里燃烧,都是因为沈惜之!
明明是自己劝着煜王去狩猎的,结果沈惜之将自己赶走后,反而恬不知耻地跟着煜王进了山林。
她怎么能这么下作?
几滴水滴突然溅到付韶儿脸上,她回过神来,就看到白菀菀正瞧着她。
“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想对付沈惜之?”她在付韶儿不远处席地而坐。
“和你没关系。”
付韶儿想着她先前自导自演陷害沈惜之的事情,赶紧离远了一些。
她的动作也勾起了白菀菀的回忆,“怕我?”她嗤笑着,“放心,你还不配让我以身犯险地算计。”
可付韶儿并不信她,匆匆洗了手便赶紧走了。
河边,白菀菀面容扭曲,目眦欲裂。
水面上倒映着星河,丑时过后,是人睡得最沉的时候,万籁俱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