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克装傻,笑着问:“何为苑?何为枯?”
施走近里克,在他耳边小声道:“一个的母亲是国君的夫人,受尽国君的宠爱,儿子将来必定要做国君,前途一片大好,这难道不叫草木丰盛的地方吗?另一个母亲死了,儿子又懦弱无能,能不叫枯朽的枝丫吗?这枯枝还会折断呢。”
里克大惊,他看着施说完后又回到了舞台,接着唱着自己的歌,只是那歌词与自己便不相关了。
里克看向周围鼓瑟吹笙的乐人,与夫人交代之后就离席去了二楼的独立房间。
直到施的表演结束,夫人与之谈了话,趁着半夜无人,施来到了里克的房内。
里克问道:“你刚才说的话是在开玩笑,还是听到了什么风声?”
施收了表演时放荡不羁的姿态,他正色道:“确有其事,大王已经决定杀太子而立奚齐了,我不忍军将成为牵连,才赶紧想通知您,军将是整个晋国的军将,跟随太子的目的是为了守护大晋百姓,换做跟随奚齐公子最后也是为守护大晋百姓。既然最终目的相同,何必去蹚他们王室的浑水呢,只希望军将明白良禽择木而栖的道理。”
里克思考了很久,他回想了这么久以来,申生在骊妃的攻击下一步步后退,现在已是无力回天了。那自己呢?自己真的要因为他们的家事把自己的家室都搭进去吗?
一个要被自己父亲杀掉的孩子,自己又有什么立场去阻止呢?
算了吧。
里克犹豫半天,道:“我追随太子多年,实不忍心加害于他,可我跟随大王更多年,也不愿意最后跟大王操刀。我便不再管他们父子之间的事情了,你认为我保持中立可好?”
施答道:“也好。”
宴会结束,各人回了各家。
看似无事发生的一晚,实际上促成了许多大事的发生。
第二日清晨,几乎一夜无眠的里克前去见丕郑。
屏退了所有下人,里克道: “你我最担心的那个事情要发生了,施告诉我大王已经决定立奚齐了。”
丕郑紧张地握住里克的手,忙问道:“那你是如何回答他的?”
“我说我会保持中立。”
丕郑气得扔掉了里克的手,急道:“你糊涂啊!施肯定跟骊妃是一伙的,你怎么能说保持中立呢?你说你会中立不就等于告诉他们没了你这个阻力了吗,那他们就真的会很快行动的,你应该说你根本就不相信这回事,好让他们即使行动也得掂量掂量,这样的话就能拖延一点时间,好让我们为太子想想办法啊!”
“那我说都说了……而且骊妃想要对付太子并非一朝一夕之事,拖有什么用。那现在你有什么法子没有?”
“我能有什么法子!”
两人想到这些年为太子做了那许多事,可无奈命运作祟,可能太子就真的做不了国君吧。
“事到如今,摆在我们面前的只剩下了三条路,要么弑君拥太子,要么杀太子顺大王,要么对骊妃虚与委蛇妥协于奚齐。”
两个人相看无言,是都不愿意做的选择。
丕郑从里克眼里看出和自己一样的挣扎,便道:“那我还是隐退吧。”
第二日晋大王便收到了丕郑的上书,说是自己生病了,病来得又急又猛,已经无法再上朝了。
晋大王没多做挽留,就准了丕郑的病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