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仁轨这一仗不仅是击溃叛军前锋,救下了国主,更是振奋了天下各路勤王的兵马,自此之后齐头并进、分进合击,没过几年就把叛乱的藩镇一体剿灭。日后论功封赏的时候,国主就说了,平定叛乱的第一功便是李仁轨立下的,当时当着文武百官,让他脱下战袍,袒露后背,每数一道伤疤,便赐御酒一杯,这伤疤还没数完,便把李仁轨喝得是酩酊大醉。国主心存感念,就赐了他这八个字,‘幸赖天佑,忠义无双’。”
石小川听他缓缓道来,虽是时隔数百年,犹自能想见李仁轨当日的风采。可是他转念一想,说道:“这就不对了。李仁轨既然为人忠义,又深得国主信任,又怎么死在了这里?”田小二说道:“史书上记载的是,平定叛乱不到一年,李仁轨就因旧创复发,突然暴毙。现在看起来,恐怕这并非实情。”
石小川初时还没明白,等醒悟过来,惊道:“你的意思是李仁轨其实并没有死,而是一直被关在了这里?”田小二点了点头,石小川顿时又惊又怒,说道:“那国主好不恶毒!竟这样忘恩负义,残害忠良。”田小二听了冷笑起来,说道:“这有什么稀奇?当年韩信替汉高祖刘邦打下了江山,立下何等功劳,最后还不是被砍成了肉泥。朱元璋呢,做了皇帝之后,大开杀戒,清除故旧元勋,又何尝手软过。叛军之所以要造反,就是觉得国主软弱可欺,李仁轨虽是立下不世之功,可他立的功劳越大,不也就越发成了国主的眼中的肉中刺了嘛。”
说到这里,他眼珠转动,若有所悟,喃喃地说道:“我现在明白这些白骨的来历了。”石小川自是知道他这话的意思,犹自不敢相信,问道:“你的意思是?”田小二点头说道:“历朝历代总不免有一些亲王勋臣突然暴毙,如今看起来,他们当中有不少人当日并没有死,而是被圈禁于此,最后是死在了这里。”
石小川怒道:“那为什么不索性一刀杀了他们,偏要这样折磨这些人。”田小二说道:“那可难说得紧,就拿李仁轨来说,讲不定国主确是存了杀他的心,事到临头,又终究心软;又说不定李仁轨还藏着什么秘密没有说出来,所以要将他秘密关在此地。”他突然跳了起来,喊道:“我要去找找看有没有这个人。”他一边说,一边细细地查看每一堆白骨,又看看石壁上是否刻得有之,渐渐走远。
石小川看着地上的那具白骨,想到李仁轨自此被幽闭于此,必然到最后是愤愤不平、郁郁而终,不由得心感恻然,心想:说不定当日他战死在双峰山下也好过如今这个结局。这时候石小川看到王小二一直站在旁边,面对石壁,默默不语,既好像在凝神倾听自己与田小二的对话,又好似若有所思,便走了过去,看到他脸色苍白,问道:“小二,你没事吧?”
王小二转头过来,勉强一笑,说道:“小川哥,我没事,我正在认这石壁上的字。”石小川朝石壁看过去,看到好大一片字铺展开去,每个字都好似用刀所刻,入石三分,字体龙飞凤舞,个个都好像要穿透石壁,飞将出去。可是任凭他认了半天,一个字都不认识。
他有些气恼,心想:这么多字,我好歹也该认出一个两个,要不然日后少不得被田小二笑话。心念及此,他找准了一个笔画简单的字,偷偷伸一根手指暗中比划。他不比划也就罢了,这么一比划,突然觉得自己丹田处的真气随之一动,不知不觉就到了指间。他心里觉得有些好笑,暗自对自己说道:现在是在认字,可不是在习武。可是他再比划了一记笔画,一股真气又是随之而发,他不由得心念一动,心想:这倒是咄咄怪事,为什么我的内力会随着这字的笔画而动。
这时候,王小二已经跟着这一大幅字的去向走出去一段,突然快步跑了回来,说道:“小川哥,我知道是谁写了这些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