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贫尼早已是世外之人,此地只有法师玄静,没有施主口中的李婕妤。”李婕妤双手合什。
“阿弥陀佛。是朕口误了。想当年……唉……”太后话到嘴边又回去。
“玄静法师近来可去过瑶光寺?”
“前几日刚到瑶光寺讲经诵法。”
“法师可曾见一个僧尼冯妙莲?”
“贫尼心中只有佛法。太后所说的冯妙莲贫尼不认识。”李婕妤双手合什。
“婕妤一一一”
“阿弥陀佛”李婕妤垂头再一次诵念法号。
“唉……”太后又一次叹息。
“朕心里苦啊,如同在悬崖边,进也不是,也无退路,偌大的皇宫冷冷清清,没有一个说话的人。玄静法师,如今朝廷内乱四起,朝中实在无可用之人,眼看大厦将倾。又有朝臣苦苦相逼……”
太后不觉落下泪来。
“朕实在是心中憋闷……”
“阿弥陀佛,朝廷之事,贫尼不懂。”
婕妤垂下眼帘,不再注视太后,双手合什徐徐道:“佛称成就四谛,便为成实。天竺大师诃梨跋摩毕生著《成实论》一部,欲为世人解除苦恼。陛下若有时间,贫尼愿与陛下一同解读《经疏》,断绝世相诸般烦恼,成就入灭涅槃智慧,共证菩提。”
此时的太后心乱如麻,想起案头堆积如山的军令文件,太后心神难安。
走出禅房,天空已飘起小雪,纷纷扬扬。她扭头看婕妤安静的面庞,不觉有几分羡慕,咬了咬牙走在雪中。
她想起了元诩刚被册立为太子,手捧圣旨的宦官带着武士来宣布她的死亡,这样的场景在北魏朝廷里上演了无数次。她虔诚拜佛,诵念法号,终于等来的不是被赐死,而是被晋封为贵嫔;她想起先帝刚去世,她被尊为太妃,经过无数次的腥风血雨,无数个夜深人静时分她跪在佛前虔诚祈祷,终于将虎视眈眈的高皇后送入佛寺,而自己登上了权力的顶峰……
无数次诵念法号,她度过了一个又一个凶险的关口……
她回头又一次仰望这前所未有,光辉无比的永宁佛塔。她相信她是被佛陀所眷顾的女人。
此时寒风雪夜,佛塔宝铎和鸣,铿锵之声闻及十余里。
“回宫!”
太后裹紧了帏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