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为什么要这么做?这对他有什么好处?他是跟汉人有过什么愁怨吗?”
人的很多行为,不是利益驱使,就是情感驱动,很少会有无缘无故的爱恨,除非这个人生来就是一副反社会人格。
“你问的这些问题,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我换一个方式来说吧!想必你应该听说过,我们湘西,男子多习巫术,而制蛊的手段则掌握在女子手中。”
我点点头,从师傅口中,我总算是对巫术蛊术所有了解,倒不至于一窍不通。
“你可曾想过,为什么只有苗女精通蛊术,男子却只会巫术?”
这个问题,我倒是从未想过,巫术蛊术什么的,在普通人眼中不过猎奇的产物,茶余饭后的谈资而已。
我尚未开口作答,龙勾波却透过我的眼睛,似乎看透了我心中所想。
“在你们眼中,这些东西不过是道听途说的传说罢了,是你们口中,少数名族的传统风俗习惯而已。
是吧,大多数人都是这么想的。你们并不会去探索为什么会这样,原因是什么!包括我自己,有时候,我也如你们一般的想法。
可是,大巫不一样。这是他内心最神圣的信仰,最执着的追求,比任何人都虔诚,他甚至想要打破传统,企图让巫蛊共存,让巫术和蛊术在一个人身上得到大一统。”
龙勾波停了下来,一脸正色地看着我,似乎想要看看我此时的反应。如他所愿,听到这里,我果然大吃一惊,“你的意思是说,他不是想要炼制僵尸驱使僵尸运财,也不是想要通过下蛊来控制人们的心神。
他是想要改造一个人,让这个人变得不男不女!这样,既可以学习巫术,又可以学习蛊术,这么巫蛊大一统!
对了,对了,就跟那个什么葵花宝典一样么?欲练神功,必先自……”
我比划出一个手刀,怀疑的眼神在龙勾波身上飘来飘去,怪不得,怪不得,这娃放着如花美眷不要,死活要下山读书呐!
他立刻打断我,“想啥呢!想啥呢!我可是看过这本书的,不是你想的那样。”
“哦!那是哪个样?”
“他不愿我啊假带着村民迁徙到地势平坦的地方,是想守着冰洞,帮他实现巫蛊大一统的心愿呢。”
“所以山下才会传出那些流言蜚语!”我恍然大悟,“不过,你又是怎么死的呢?”
龙勾波的生灵似乎跟以往遇到过的生灵不太一样,他清楚地意识到自己已经死了,但是却无法离开自己的躯壳。我想要试探试探,于是才有此一问。
“我去冰洞抓虫子,不小心目睹了他做的‘实验’,一直以来,他都犯愁找不到活人,我这正好撞到枪口上,他索性一不做二不休,拿我喂了虫子。”
果不其然,我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只不过,这答案却有些轻描淡写地一笔带过,完全没有什么惊心动魄的细节描述。
“冰洞里的虫子真有这么厉害么?”我有些怀疑。
“普通虫子,自然是没有这种效果,可我心里的这条,却是他背地里培育了很久的虫王,用他的话来说,正是便宜了我这个生前他最看重的弟子。”
“弟子,你居然是他的弟子,他居然会这么对你!”我有些唏嘘,这得是得有多狠的心啊,才能下这样的狠手。若是师傅这么对我,拼着个鱼死网破,怎么着,我也得把师傅一并带下去吧!这话可不敢当着师傅的面说,不然,可是会被他先打死的。
“难怪,你只字不提报仇的事情,只是没想到,你跟大巫居然还有这么一段渊源。你不恨他吗?”
“恨他么!在他口中,我可是占了大便宜呢!灵魂不灭,得以永生,用另外一种方式,永远在这个世间存在!用这种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在这个世间永世长存!”龙勾波苦涩地吐露出另外一个大秘密,“只要这虫子不死,我会永远随它一起,用着这副躯壳,不生不灭。”
我顿时大吃一惊,没想到,这虫子居然还有这么一个用途。这可怎么办,看来这龙勾波轻易还送他不走。
“这么机密的事情,你为何要告诉我?”
“他以前曾经是一位很好的老师。”龙勾波叹息一声,没有正面回答我,“这条虫王盘踞在我的心中,以我的心血为食,虽然我已经没有痛觉,但它每每啃噬我的心脏的时候,我都能感受到。我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但透过躯壳的眼睛,所有发生过的一切,我都历历在目,就好像身体与灵魂剥离,灵魂却又困在身体当中,无**回一般。
我可以接受死亡,也可以接受轮回,但是,我没有办法,拖着这样的一副躯壳,去跟我的父母,亲人,爱人告别,又或是如你所说的那样,在某一天,在门的另一边去跟他们相遇!”
龙勾波定定地看着我,“我想好了,我的诉求。如果,我无法重新活过,那就让我挣脱这副躯壳,得到真正的解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