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搞这个门店的一个巨大优势就是,他有的是钱,不怕犯错,不怕重新来过,赔个十万八万的不在乎。
做生意失败,往往都失败在没有足够的资本去不断试错。等知道怎么做了,也没了资金去做了。
周大林不担心这个,他的这个生意也就基本不会失败。
当然了,他也知道量力而为,小生意不足为虑,就是为培养人才。像投资刘子强鲜奶公司这样的大生意,他就不敢试错了。
接下来,他扔下店铺给刘璐他们,跑到刘子强那里,两个人找了个宾馆的房间,闷在屋里嘀嘀咕咕一天,终于弄出一个更大的损招来。
刘子强先领着村委会几个干部,参观他的灌装流水线工厂。工厂的规模倒是不小,进车间还得换无菌服,还挺正规的。
参观完工厂,回到公司会议室,他就开始给几个人哭穷。先叫来财会,给大家汇报,公司这两年产生了多少利润,他投入了多少,跟银行贷款了多少,才建起这么大规模的无菌灌装生产线。
几个人一听,我滴个妈,这上千万的工厂,原来都是靠贷款弄起来的,这每年的利息都挣不出来,还不早晚倒闭啊?
刘子强就又给他们介绍,目前鲜奶市场的整体竞争形势。不扩大规模,只能被外面大公司打进来吃掉,死路一条。扩大规模,就只能到处借钱,至于能不能把钱挣出来还上借款,他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中心意思,就是这事儿可能只有老天爷知道了。
那不还是死路一条啊?
“可这么着可以死的慢一点啊,不管怎么样还有一线希望呢,我总不能等死吧?”
大家就埋怨他,这么大的事情,为什么事先不通知村委会,跟大家商量?
“那时候你们也没说凡事都要跟你们商量啊?”刘子强分辩说,“各位领导都忙,以前也从来没说我这公司还有你们的股份。我都做大了,你们才找的我啊。现在你们跟我要分红,我不客气地告诉你们,按股份有限公司的章程,哪天我这儿赔了,你们也得跟着赔。公司资产不够赔的,你们村委会其他资产也得搭上!”
我滴个妈,这不逮不着狐狸惹一身骚吗?
眼见大家都着了急,连要钱的心思都没了,开始商量怎么不让他拖累上,刘子强就趁机说:“我这里想了一个主意,不但可以让你们摆脱出来,还能赚两个,你们想不想听听啊?”
大家当然想知道他有什么馊主意了。
于是,他就说:“这一阵子啊,我也是为了筹钱,急得吃不好睡不好,全国各地到处跑。南方有个姓周的大老板,终于让我给说动了,想着给我投资。可是呢,他看了我的财务状况以后啊,觉得不保险,一直犹豫着。你们如果想保险一点的话,最好就是帮着我说好话,告诉他公司前景怎么怎么好,哄着他把你们的股份买下来。这样,你们的风险呢,也可以转嫁出去。
说实话各位领导,咱们过去都是一个村的。论老祖宗,咱们也是一个老祖宗,打断骨头连着筋,坑你们我是真不好意思的。坑了你们我以后还怎么回家祭拜老祖宗啊?可是,坑这个南方人,我就没什么顾忌了。只要你们的股份能转给他,将来赔了挣了的,我也就无所谓。就算挣了,我想坑他也照样坑。你们觉得,怎么样啊?”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知道怎么办好。这刘子强标准坏蛋一个,十句话里有九句半不可信,剩下那半句也靠不住。
可人家把账本都搬过来了,让他们自己查。村委会也有会计,可他们这会计也就管管几千块钱的小账。现在的村委会,可不像十几年以后,卖资源卖地,钱多的数不过来。
就算到了钱多的数不过来的时候,也是一笔烂账,没人能说的清楚。让他们的会计查鲜奶公司的账,估计查上十年,也闹不出个子丑演卯来。
看大家不说话,刘子强就带着他自己的人出去了。
“你们先在这儿商量商量,商量好了咱们再谈。”他说。
会议室里没了外人,大家就开始你一嘴我一嘴地说开了。
鲜奶公司不只不给他们分红,村里的奶牛场改造,他们可是亲眼看见的。这都改造完一年了,那个南方施工队的承包头还三天两头往刘子强他爹那里跑,到现在还没给清人家的施工款呢。
另外,村里几个干建筑的,让他弄到公司里来盖房子,一样是没要回钱来。还有给他供饲料的饲料厂,现在还欠着人家好几万,快把人家给欠破产了。
想想这个刘子强干的,这些不是人干的事儿,大家最终统一了意见,还是把股份变成现钱,和他划清界限最好。就村委会那点子家底,大多都是过去生产队留下的破家当,还真不够给他填窟窿的。
他们同意转让股份,刘子强就装腔作势地给周大林打电话,约好了时间让他过来。
然后,刘子强就拉着村委会一帮人,去省城最大的酒店消费去了。
不要小瞧这个吃喝公关。当然现在物质生活极度丰富,谁也不在乎这个。可在二十一世纪初那个年代,就算村委会的干部,也没条件整天吃吃喝喝,更谈不上到省城大酒店这种地方,去吃山珍海味了。
一顿饭吃下来,大家喝个七晕八素,刘子强就变好人了,起码是和他们一伙的了。
吃饭的时候,他还不忘告诉村委会哥几个,等周老板来了,可千万别说他入不敷出,靠贷款活着,还得说他每年都给他们村委会分红,少了都能分十几万。
村委会这帮人里,还有保持头脑清醒的,就问他说:“你账上不都写明白了钱的去处了吗,人家那个南方什么老板,不知道查你的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