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钧则在鄢凌离开后直接晕了过去,后来还是孔知南把他送去了医馆。
前尘往事历历在目,此时,陆钧看着前方熟悉的道路,止不住的胡思乱想,害怕因为昨天的出言不逊被鄢凌骗来受刑,但他又悄悄的在心里为鄢凌辩解,自我安慰的想,鄢凌不会再骗他了,此时的心情有如酸甜苦辣轮番轰炸,怎是一个复杂了得。
“怎么了?害怕我骗你来受刑?”鄢凌感觉到陆钧心情的变化,也想起曾经的往事,好笑的说,“放心,我还不想松筋骨。上次私自对你用刑后,老娘除了被尤雁北纠缠外,还直接被长老会下令刑责,在床上躺了许久,没法出任务不说,还直接送掉了半条命。陆爷可不是那么好打的,我还是很珍重自己的!”
陆钧也知道那件事后鄢凌确实吃了不小的苦头,可是要说因为这事儿鄢凌就不敢动他了,陆钧却是不信的。
鄢凌这人要是真的被气到,根本就是个无法无天的主,绝无忍气吞声的可能!陆钧敢说,要是哪天自己真的惹怒了鄢凌,她绝对是想也不想的就把他往死里打,根本不会在乎随后是不是会被追责!不过此时陆钧还是放下心来,轻声的撒娇:“来这里干什么嘛?”
经过几年的挫磨,陆钧在鄢凌面前早就敛去了惟我独尊的气势,深谙以退为进之道,示弱撒娇也是信手拈来。对此,鄢凌除了心里受用,也很是感动,对陆钧的爱意越发的浓烈,现在谁要是敢把陆钧从她身边带走,鄢凌能把这人咬碎了吞掉!
“等会儿你就知道了。放心,从今以后我都会好好地爱你,绝对不骗你,也不会再让谁欺负你。”鄢凌伸出一只手温柔地安抚他。
“好。”陆钧俊朗的面容舒展开来,真像神殿里走出的神祇。
“我要的人带来了吗?”敲开刑狱的大门,鄢凌淡淡地问看门的守卫。
“带来了,孔司长吩咐过了,您直接去西区,那里有人给您带路。”守卫恭敬的说。
“嗯。”鄢凌点点头,牵着陆钧的手往西区而去。
刑狱是刑部司极刑犯关押受刑之处,地处森林深处,高大的树木彻底遮住了这里的阳光,黑暗潮湿,是个让人很不舒适的地方。凌晨时分,这里并不安静,时不时的惨叫声让整个刑狱更加的渗人,宛若身处地府一般。
鄢凌和陆钧走的很快,一会儿就到了西区,山猫一早得到消息站在门口等她。
“凌主,人都在13号刑房里。”山猫没多说,直接把钥匙交给鄢凌,跟陆钧打了个招呼就离开了。
清脆的脚步声在潮湿的石板上回响,陆钧很好奇,不知道鄢凌带他来找谁。
鄢凌七拐八拐终于到了地方,利索的打开房门,牵着陆钧进去后,反手将门关死。
里面一片漆黑,隐约听到有十几道呼吸声。鄢凌啪的一声打开了灯,明亮的灯光让人眼睛感到不适,陆钧拿手遮挡了一下,再睁开眼睛时看到的人,让他阴沉了一张脸,愤恨厌恶的情绪明晃晃的摆在脸上。陆钧侧身,不想看见这一群人。
“唔!唔唔唔......”屋子里是十五个被绑在刑架上女人,一个个皮肤粗糙骨瘦如柴,显然被折磨了很长时间。她们在看清来人后,有几个情绪很激动,看着侧过身去的陆钧激烈的挣扎,却因为口中塞着东西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
“你把她们带这里来干什么?”陆钧没什么情绪的问。
鄢凌转身看着陆钧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说:“过去的种种我从不后悔,即便历史重来,我的选择依然不会变,同样的,无论你恨不恨我,都不会改变我磋磨你的决定,你的心,你的人此生注定是我的。”鄢凌抬手描摹着陆钧俊朗的身体轮廓。
“那些被我引过去的女人你都一个不留的杀光了,这些你召幸的怎么都留着?呵呵,你可以放着,我却看着碍眼,所以不好意思,没经你同意我都神不知鬼不觉的抓起来了。知道吗?她们中有一个怀了你的骨肉。”鄢凌冷冷的笑了,阴森森的环境里,恍若厉鬼,让陆钧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鄢凌看着陆钧震惊的有些白了的脸,牵过他的手笑道:“是个男孩儿,你想见见吗?”细声细气的话,从鄢凌红红的嘴唇中飘出来,诡异而可怖。
陆钧的手抖了一下,不知是惊的,还是吓的,他嘴巴张了几次才颤抖的说出几个字:“不、不想。”
“呵呵,他就在这里,你看。”鄢凌呵呵的笑着,指了指刑房的角落,眼中的疯狂让陆钧呼吸困难,仿佛被人狠狠的扼住了喉咙。
陆钧觉得鄢凌所指的方向一定没有自己想看到的,他舔了舔嘴唇,反手握住鄢凌的手,柔柔的说:“她们与我无怨,我不想滥杀无辜才放着的,你不高兴就全处理掉好了。鄢凌我不想呆在这里,我们出去行吗?”
鄢凌冷笑,冷酷地捏住陆钧的双颊,生硬的把他的脸转向指定方向,厉声道:“我让你看!”
角落里绑着一个女人,长长的头发湿湿的贴在脸上,一张脸瘦的脱了形,大到突兀的眼睛定定的看着陆钧,泪水涟涟。她旁边的阴影里有一个玻璃罐子,罐子里泡着一个成了型的胎儿。陆钧只看了一眼,心脏部位受不住的剧痛不已,他逃避的闭上了眼睛,长长的睫毛剧烈的颤动着。
鄢凌冷哼一声,猛地松手,陆钧踉跄了两步才稳住身形。
“师哥,不要低估我对你的占有欲。”鄢凌叹息,“如此疯狂的我怎么可能不要你,我只是怕,天天看着你,终有一天我会忍不住折了你的翅膀把你囚禁在我身边。”
“师哥,我说过的,我爱你,不管是曾经、现在、还是将来,是真的。”鄢凌走过去靠在陆钧的怀里,喃喃的说着。
陆钧的情绪变化太大,一时有些怔楞,他认真的看着鄢凌,好像能通过鄢凌清秀的外表看到她疯狂的灵魂。
“这些女人我不想留了,你愿意处理掉吗?”鄢凌抬头望着陆钧。
“好。”陆钧嗓音沙哑的厉害。
“唔唔唔——”那些女人听到陆钧的话,又开始挣扎,哗啦哗啦的链条声吵的陆钧头一抽一抽的痛。陆钧按了按额角,从身上抽出匕首向那帮女人走去。
“干什么去?”鄢凌一把抓住陆钧,笑着问。
“......”陆钧不明所以,不是要处理掉这些人吗?
“不用你亲自动手,她们不过是因为身上有你的气息,才能苟活到现在,我教你把自己的气息收回来,她们自然就会死去。”鄢凌眼睛里闪着陆钧不明了的幽光,星星点点很是动人,让陆钧愣愣的点了点头。
你跟我说一句话:“@#¥@#¥”
“?”陆钧两眼发晕,鄢凌刚才说了什么?为什么他没听懂。
“笨蛋,认真听,一定要记住。”鄢凌无语,只能又说了一遍。
陆钧嘴角一抽,还是第一次被人骂笨蛋!
鄢凌又说了一遍,陆钧确定自己听清楚了,才慢慢的念了一遍。念完后,陆钧觉得有东西突然出现在自己背后,若不是直觉没有危险,陆钧都要回身刺一刀了。
“......”陆钧顺着鄢凌惊艳的目光往后看,一条体型庞大,模模糊糊的金蛇盘踞在他身后,长长的舌头都快舔到他脸上了!
“真是个漂亮的小家伙。”鄢凌的手伸过去,那条金色的蛇便欢快的凑过去,硕大的头蹭了蹭鄢凌的手,格外的亲昵。
“......”不知道为什么,陆钧突然觉得脸红。
“呵呵,我也喜欢你。”鄢凌看着陆钧愉悦的笑,“先干活去。”她指了指刑架上的女人。
金蛇碧色的眼睛看了一眼前方,嗖的一声窜到了前方,在一片惊慌的吱吱呜呜声中把红颜变成的枯骨。
看着瞬间散落一地的骨头和凝实了不少的金蛇,陆钧心情难以形容。
“她们身上被我下了蛊,以全身的血肉精华养护你的一丝精气,抽掉这些精气,也算给她们个解脱。”鄢凌稍微解释了下,然后招呼金蛇过来,对陆钧说,“这是你的命蛊,因为尚未长成,所以有些模糊,它叫金鳞,你只要默念我刚才教你的咒语,它就会出现了。”
“金鳞?因为是金色?”陆钧有些好奇,毕竟自然界没有哪种蛇叫金鳞,而且阿诺因的命蛊是红色的就叫红翎,他的是金色的就叫金鳞,鄢凌的那条黑蛇原名似乎叫幽夜。
“是啊,这些高等级的蛊在巫蛊寨的文献里都有记载,有点像小说里的百妖谱。”鄢凌笑道。
陆钧点头,然后就看见鄢凌的森蚺出现在刑房里,通体墨黑,嵌着金纹,肃穆尊贵。它游动一下,紧紧的缠上了一旁的金鳞,两条蛇扭麻绳似的缠在一起,偶尔亲昵的交颈,偶尔腻歪的嘴对嘴,看的陆钧眼角抽搐。
“其实命蛊颜色因人而异。我这人应该属于暗黑系的人吧,所以命蛊长的这么黑,陆爷人品贵重,瞧这金光闪闪的,说是金龙也无不可啊!”鄢凌煞有介事的说着,最后忍不住亲了亲陆钧的嘴角,喜滋滋的说,“和你一样好看。”
“......”陆钧无语的看着腻歪在一起的两条蛇。
“我们走吧,天应该亮了,你也该出发了。”鄢凌拉起陆钧的手,又教他收了金鳞便准备离开。
陆钧被鄢凌拉着向外走,眼睛偷偷的瞥了一眼孤零零泡在瓶子里的胎儿,心里格外的沉重,却不敢在鄢凌面前表露出来。
离开刑狱后还是鄢凌开车,陆钧似乎有些累,头靠在车座上闭目养神。
“唉!”鄢凌突然叹了口气,让陆钧心里一紧,调整了下心情才平静的转过头看她。
“给你。”鄢凌突然扔了一个怀表状的东西给陆钧,“打开看看。”
陆钧听话的打开,里面是一张照片,一个三四岁大的男孩奔跑在绿茵茵的草地上,笑的格外的灿烂,陆钧眼睛有些热,嗓音嘶哑:“你——”,却不知道能说什么。
“你儿子,陆臻,三岁零五个月了。”鄢凌高兴的说着,看起来很喜欢这个孩子。
陆钧的手指抚过照片上的孩子,心里既感动又难受,“为什么?”
鄢凌看了他一眼:“稚子无辜,我还没那么丧心病狂,刚才只不过吓唬你呢!毕竟我喜欢的男人竟然跟别的女人生了个孩子,我当时心里有多恨,有多抓狂你可能想象不出来!嗤,我当时是真的想把这孩子取出来做成标本甩你面前的,好在上天有好生之德,没让我丧失理智,总算留了这孩子一命!不过,这孩子也确实是我让人从他妈妈肚子里直接剖出来的。”
陆钧没有说话,静静的听鄢凌说着过往。
“那女人被你找去应对红尘时我人在外面,等我腾出手来寻她的时候,人突然就消失了,直到几个月后我才在A国找到她,那时孩子已经在她肚子里快八个月了。我那时气疯了,直接找人剖了她的肚子,她不信自己的孩子没了,我就找了个7个月大的胎儿标本送还给她,让她天天陪着儿子,让她看看这孩子的爸爸会不会替他们报仇。”鄢凌讥讽的笑,“陆臻这小子也是命好,一张脸长的像极了爸爸,要是像妈,哼,虽然我不会弄死他,却也不会这么好吃好喝的养着,早不知道被我扔哪个孤儿院去了。”
“鄢凌,谢谢你。”陆钧安静的听着,不知道除了苍白的谢谢两字,他还能说什么。
“谢什么谢,虽说陆臻是那女人做了手脚弄出来的,但根源上还是因为红尘,也是我造的孽,活该我承担这后果。不过,下次再弄出人命来,老娘直接阉了你!”鄢凌随口说道。
“我只跟你造人。”陆钧对鄢凌的别扭性子感到好笑,柔柔的回了一句。
“啧,那你可要失望了,我是生不出孩子的,没瞧见我从来没做过避孕嘛,呵呵,我身体里有蛊虫,没有哪个男人能让我怀孕,包括你。”鄢凌撇嘴。
“......”陆钧无语,其实他也就是一说,对于他们这些刀尖舔血的人来说,子嗣其实已经不怎么在乎了,有时有了反而不如没有。
“今年年节我带你去见陆臻。”鄢凌凑过去亲了陆钧一口,然后笑说:“以后,你想住哪都随你,我也不会赶你了,大宝贝,高兴了吗?”
“呵呵。”陆钧侧过头看着鄢凌,晨起的阳光下,眉梢眼角都是春情,“老婆,你真好。”
“师哥,你犯规啊!”鄢凌看着陆钧那风骚样,食指大动,可惜没时间了。
旭日东升,一辆车载满欢声笑语消失在黎明的道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