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身后的庄丁也表示:“庄子里有跌打大夫,平日额们也常上山采药的,有的是药材。”
海长安在旁说:“这孩子需得尽快包扎,不然他的腿怕是要废掉的。三四里路也太远了,就在马车里腾个地方吧?”
海棠忙道:“我的马车是空的。二叔把他送到我的车上吧。我在阿奶车上待着就好。”
海长安犹豫了一下,想着海棠是小姑娘,车里也多是些闺房私物。
可海西崖却当机立断,马上命护卫把伤者送到了孙女的车中。车厢里铺陈的被褥沾了血就算了,人命关天,比几床被褥更重要。关键是这车厢宽敞,又配备了取暖的炭盆和手炉,还有干净的冷开水与剪刀等物,更方便伤者接受治疗。
谢文载与陆栢年都闻讯赶过来了。他二人都曾自学医术,后者还更擅长外伤,旅途中也带齐了备用的药物。海长安把自己一件干净的中衣撕成一条条的,曹耕云贡献了一对竹板,谢陆二人迅速为受伤的孩子止血正骨,又敷上了自制的药物。眼看着那孩子沉沉睡去,呼吸正常,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
在救治伤者期间,前去追踪疑似强盗之人的海礁与两个护卫面带沮丧地回来了。他们跟丢了人。那可疑之人似乎很熟悉附近的地形,相比之下,他们三人都是外地人,只能靠着一点星光、雪光以及附近人家透出来的灯火光芒才勉强辨认出目标的身形,一旦对方彻底潜入黑暗中,他们就再也找不到人了。因为担心继续在陌生地方追踪下去会有危险,他们只得黯然折返。如今他们只知道,那人朝着东北方向跑了,也不知是不是那边有他的同伙在。
海西崖没有对孙子的冒险行动多说什么,毕竟还有两名护卫同行呢。他只是勉励了他们一番,等谢文载与陆栢年处理完伤者的伤口,便爬上了马车:“走吧,咱们先去别庄安顿下来,大家伙儿赶了一天的路,早就累坏了,赶紧到庄里暖和暖和。追踪强盗的事就交给官府的人吧。咱们留两个人在这里守着,免得有野狼侵扰死者尸身,也顺便阻止附近百姓闻声前来,捡走了现场的物事。”
各人领命,纷纷上马登车。谢陆二人暂时留在海棠车里照顾受伤的孩子,护卫们则自行商议,决定了留守的人选。两名庄丁也留下了一人,负责向附近居民解释原委,并在事后给护卫们领路前往别庄。
海西崖钻进了车厢,面对妻子与孙女,面露忧色:“那孩子伤得虽不重,却穿得有些单薄,被困在车下久了,只怕冻得不轻。他不但要吃药治伤,也得尽快暖和起来。棠棠手炉里的炭快烧完了,炭盆又只剩下些许余温,光靠这些取暖是不够的,得给他喝些热粥。万一冻坏了骨头,往后就要落下病根了,更糟糕一些,兴许还会残疾呢。小小年纪,遭此横祸,家人尽丧,就已经够惨的了……”还是别变得更惨的好。
海棠听着这话,看着马氏与崔婶脸上都露出了怜惜的表情,忍不住朝自己马车的方向多看了两眼,心想这少年到底是什么来历?怎么就这样倒霉呢?况且大冷天的,他坐马车赶路,为何会衣衫单薄?
两名护卫被留下来看守现场,等待官兵到来处置,其他人都纷纷掉转方向,重新走上正确的道路,朝着别庄的方向行进。
半路上,他们经过了前往周家庄子的路口,正巧看到许多高壮彪悍的庄丁手执武器,举着火把列队出庄。别庄来的庄丁立刻迎了上去,与对方领头的人说了一会儿的话,又给他们指了劫道现场的方向,便折返回来,向海西崖禀报:“老兵庄子上的人听着信儿了,这会子都去看是怎么回事呢,还要分头搜捕附近一带,看是否能找到强盗的踪迹。在周家的地盘上出了这种事,太打脸了!倘若国公爷知道了,定会追查到底的!”
海西崖道:“那就请他们多辛苦辛苦了。咱们先把伤者送回别庄医治,等他醒来,兴许还能问到更多的线索。”
海礁骑在马上,看着那些老兵们十分有秩序地分队行动,手执火把与刀,分别朝不同的方向迅速散开,周围那一片黑鸦鸦满布沟壑的土地,转眼间就被火光照耀得一片通明,没有任何人能在这样的光亮中继续掩藏下去。
随着一支支老兵队伍散开,生活在这片土地上的人们迅速被惊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