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淼如今想起来,还在责怪金举人一去不回,没能及时到官府为自己说情,又只将那三百亩地交给自己母亲打理,却带走了家中大部分的浮财,害得他没能及时还债——反正,他们金家二房被逼得抛家舍业上京投亲,都是金举人害的!他们才不是故意欠债不还呢!
海礁如今说起金淼在牢里的嘴脸时,都觉得叹为观止:“金举人居然有这么一个不要脸的堂弟,也算是倒霉了。明明是他自己做错了事,他竟还有脸怪到旁人身上,就是不知道反省自己!”
“他要是懂得反省自己,又怎会向杀手出卖金举人?”海棠不以为然地说,“我觉得能教出这种儿子的金家二老是奇葩,可更奇葩的,难道不是金举人竟然一再纵容他们吗?!如果不是他对二房的人一再忍让,又怎会养大了他们的贪念?”
金举人对金家二房的纵容,显然给自己一家带来了灾难。他在京城会试落榜,但生活平静,又添了儿子,日子也算是美满。然而金家二房进京投奔,却让他的人生直接坠向了深渊。
金家二房到了京城后,直接住进金举人租的宅子,指望他花钱养活全家老小,又想抢夺许氏的管家权。
金二老太太还劝金举人别再埋头读书了,应该出去寻个差事,比如给高门大户里的贵人做个清客什么的,日后想做官也有门路,不必辛辛苦苦自己考。许氏有了儿子,自认为有了底气,便代替丈夫反驳了回去,不料却引来了金家二房的激烈反击——他们认为许氏不敬尊长,不贤不孝,要求金举人休妻。
金举人当然没有休妻。可他是如何应对此事的,金淼一直语焉不详。
先前他说话就象嘴上没把门似的,别人激他几句,就能轻易从他嘴里套出话来。可自打说起他们逼金举人休妻,他就有些前言不搭后语了,一时说金举人是站在亲族这边的,对原配不假辞色;一时又说金举人做人不实诚,嘴上说得好听,却根本不肯休妻;一时又说金举人知道他娘看许氏不顺眼,便把许氏送去侍候贵人了;后来又改了口,说许氏被金举人骂了一顿,自己想不开,把自己给憋屈死了……
根本没句准话。
牢里的犯人们只当金淼是在糊弄人,纷纷嘲笑他。金举人好歹是个举人,又不是穷得揭不开锅了,怎么可能把明媒正娶还生了儿子的妻子送去侍候贵人呢?读书人干这种事,他不要脸面了吗?
金淼被认定是说谎,满脸涨得通红。可他愣是没能说出真正能反驳的话来,由始自终只有一句:“反正那不贤惠的婆娘自己把自己给害死了!这就是报应!”
海棠觉得这句话很有问题:“金家二房知道金举人送妻子去侍候贵人,显然晓得许氏是进宫去了。可人明明没有出宫,他们怎会认定她已经死了呢?”
海礁道:“黄捕头他们根本没起疑心,他们除了套金淼的话,还审问过金柳氏与金大姑。她们都众口一辞,许氏早在京城时就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