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再三向海长安询问,确定海西崖虽然要转入户部为官,却还要在陕西逗留几年,暂时不会搬家,心里就更加安定了。
她微笑着对海长安道:“这件事好办得很。等海都事什么时候接到调令了,你过来跟我说一声,我自会把你顶缺的事情办妥。就连日后你调职入京的事,也都包在我身上。你愿意去御前做侍卫么?若是愿意,可以常到我们家来,寻林侍卫说话。若是你觉得御前侍卫太过累人,锦衣卫也是不错的去处。到时候你去涂同知手下做几年事,他回京时把你稍带上就完了,根本不必担心常家能伸手。他们伸不进手来。”
海长安呆愣了好一会儿,才问:“这些事对您而言,真的没关系么?您可千万别勉强。若您有门路能往京中荐人,为何不先推荐您家中的子侄呢?”就算麻家子弟不想去京城,周家也多的是想进京的人吧?还有唐家等长安将门世家,谁不想进京去挣一份好前程?麻尚仪若推荐这些名门子弟去,只会更有好处,何必非得看中他这个落魄的常家旁支呢?
麻尚仪却摆摆手:“我自有我的道理。你以为孙家在京城横行三十多年,连皇后皇子都敢杀,当真的是泥捏的不成?有些事,根本不必他们亲自过问,便有人先替他们办妥了。西北的将士要进京,朝中那些大臣一听说他们是哪里来的,心里便先生出忌惮来,只会把人往外省偏远之地扔,又怎么可能把人招进禁军或是锦衣卫去?无论是周家还是唐家,又或是我们麻家的孩子,都是一样的结果。可你不同,你是常家人,哪怕是在长安落的户,也是世人皆知有周家有仇怨的常家后人。即使常家人不想你出头,旁人却不会刻意打压你。常家在京城还没那么大的权利呢!”
海家也是同理。海西崖是从直隶永平府调往长安的,本非陕西坐地户,三十多年来一直行事低调。哪怕流放到西北的吴门故生大多受过他的恩典,孙家却从不知情。海西崖多年来刻意压制自己的官职,在孙永禄离开西北边军之前,始终只是不入流的小官小吏,甚至还辞官闲置十几年。他的克制使得他始终没有进入孙家的视野。就算他得陶岳看重,亲自点名提拔进了户部,也不会有谁对他的名字生出警惕之心,出手阻拦。
朝中百官只会认为,他是陶岳在参与楚胡和谈期间偶然认识的不得志小官员,要拉拢到手下负责办事的。一把年纪的人了,就算入了朝,也干不了几年,完全没必要拦他的路,打陶岳的脸。
麻尚仪向海长安细细说明其中原委,又道:“你若真能进京,兴许也是好事。皇上忍耐常家多年,早已不耐烦了。可惜当初皇上曾承诺要宽待纪王、安王及其母族,只要常家行事不过分,皇上便不好对他们下手。可若是有常家骨肉得皇上信重,那么常家人中有个别人行事不轨,被皇上重罚,也不算皇上违了当日誓言。”
常家当初能把旁支的常庚星推出来做周家出气筒,将来皇帝也同样可以将常庚星的儿子推出来做幌子,证明他对常家全无嫌隙,依然优容有加,只是有个别常家子弟违反国法,需得受到应有的惩罚而已。反正只要“常家”这个招牌不倒,个别常家人命运的起伏兴衰,便不值得一提。
麻尚仪还问海长安:“你要不要把姓名改回去?进京之前,若你重新做回‘常安’,皇上想必会更高兴呢!”
海长安愣了愣,抿着唇,迟迟没有说话。